第197章 自省
仿佛被韓玥的目光刺痛,云衍眉頭挑高,不明所以。 韓玥垂眸,“我有些累了。” 云衍固執地將她臉上污漬拭去,方才示意婢女領她下去休息。 不等他眼風掃來,元忠忙道:“聽說今天出了不少事,我一時心急就想來問問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云衍冷冷看他。 元忠:“卑職馬上回去,繼續面壁思過。” 待元忠走后,云衍這才看向韓沖。 “想說什么?” 韓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反復數次,方才冷道:“我向來敬重王爺,但作為玥兒的大哥,我有必要提醒王爺,玥兒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并未委身于王爺,還望王爺自重,再對她毛手毛腳,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云衍瞥他一眼,轉身離去。 走出幾步,腳步停下,轉身道:“本王與韓老先生早已簽下契約,她遲早是我的人。” 韓沖冷臉,“現在還不是,王爺這般行為,不覺得是輕賤了她嗎?” 云衍一噎,鳳眸微狹,“你若真是為她好,就趁早收起不該有的心思。還有,這些日子,你我輪流守著她,今晚,我先來。” 看著他身影遠去,韓沖狠狠一拳砸在身側大樹上,引得樹葉撲簌簌掉落,心里仿佛下起了大雪,冰涼孤冷。 “有晉王在,無論情場戰場,你都不是他對手。” 耳旁,縈繞著那若有似無的聲音。 韓沖緊握雙拳,“你到底是誰?!” “我就在你心里。” 韓沖四下張望,“你是歐陽槿,對嗎?有本事你現身,裝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漢!” 一聲輕笑,“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承認,就你這樣,有何資格守護韓玥?你拿什么去贏她的心?” 韓沖很暴燥,又往樹上狠狠一砸,“別再說了!” “你從小看著韓玥長大,你是唯一會真心對她的人……” 韓沖咆哮:“我讓你別再說了!” “不敢爭!不敢試!懦夫!” “啊!!!!” 另一邊,韓玥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子里無數疑問就像雨后春筍般冒個不停。 歐陽槿說,今日的幻景是她自己的。 她覺得應該是真,因為那火海場景,她夢到過很多次。 那么,歐陽槿出現在她幻景里,是他自己來的,還是她想象出來的? 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啊! 還有,幻景里的人是誰? 是她,是原主,還是別人? 歐陽槿一再說那是答案,問題在她心里……難道是與原主的身世有關? 此行來盛京,她確實有想過幫原主查查身世,起碼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吧。 但這件事,她從來沒提過。 難道這一切,只是自己潛意識里的東西? 火海與她在現世的經歷有關,像她的女子和陌生男人,意指原主父母? 至于歐陽槿可能喜歡她這件事……也許是她潛意識里有些怕他,不想與他為敵。 雖然不愿意承認自己有慫的一面,但如此解釋,都說得通。 這么一分析,韓玥瞬間就覺得自己方才的情緒,以及對云衍的防備太莫名其妙。 就連幻景,她都覺得應該是自己最近壓力太大所致。 她不信鬼神,唯一覺得合理的解釋還是心理層面上的。 韓玥一骨碌坐起來,盤腿而坐,調整呼吸。 她還不信了,堂堂犯罪心理學專家,自己的心理狀態會被人當成一把刀來利用! 平心靜氣片刻,心里那股子煩躁郁氣終于散了些。 許是有了內力的原因,韓玥聽力突然出奇的敏銳。 所以,門口那道如落葉般的腳步聲她早就聽見了。 快一刻鐘了,那腳步沒有停下也沒有離去。 關鍵是,隨風飄進來的食物香氣已越來越淡…… 韓玥幾步走去拉開房門,云衍止步,怔怔望著她,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你……還沒睡?” “快涼了。”韓玥朝他手里端著的食盤揚揚下巴。 云衍一笑,“想著你該餓了,讓廚房做了些吃的。” 韓玥伸手接著,“這些事王爺不必親自做,卑職惶恐。” 云衍:“……” 他雙手負在身后,眸色幽靜地望著她,忽地笑了下,緩緩說道。 “從小我就不知道該如何與女性相處,聽元忠說,我還在嬰孩時期就對誰都不親近,那怕一整天沒見著母親,我也不會哭鬧一下,即便餓了多數情況下也會忍著不哭。” “那時,我母親就說我是個寡情的人,這大概就是她一直不太喜歡我的原因吧。” “后來入宮,見多了后宮女人為爭寵的不擇手段,打心眼里覺得她們比任何猛獸都還要可怕。笑里藏刀,蜜語含毒,防不勝防。” “到了束發之年,先帝有意賜婚,為了拒絕,我在他寢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眾大臣都知,誰有意往我身邊送女人,我便與誰為敵……” “隨父接管襄州,我辦的第一個案子便是斬了三名知縣,以及當時的知州。只因,在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情況下,這些個貪官仍敢將手伸到朝廷下放的救災物質上。” “查其根源,這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便是貪戀女色。百姓一年也吃不上一次rou,后院那些女人的貓狗卻頓頓有rou吃。百姓衣不遮體,他們的女人卻是綾羅綢緞。” “女色與我,是洪水猛獸,是掏空國本的蛀蟲,是一無是處,只懂靠色相攀附與男人的俗物。” 云衍唇邊噙著的笑意有些嘲諷,望著韓玥的眼神里,有著不知名的情緒。 “從前,連鋮經常笑話我,他說,總有一日,我會遇到一名女子,她會讓我心甘情愿折斷驕傲。他說,終有一日,我會為自己的偏見付出代價。” 韓玥抿著唇,沉默片刻,輕聲道:“王爺究竟想說什么?” 云衍輕嘆,“我好像被連鋮說中了。” 韓玥不語。 “自從遇見你,我才知自己的偏見有多愚昧。這一切,不是女子的問題,而是時局所致。” 云衍平聲道:“但這些都不是我想說的,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心悅你,并有了貪念。” “會情不自禁的親近,利用身份之便,毫不避諱。想不顧一切將你禁錮在身邊,只屬于我一個人……” 韓玥微震,抬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