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完美謀殺
“草民不敢!” 韓玥一緊張,脖子一仰,將杯中酒喝下,“草民先干為盡。” 烈酒辣喉,韓玥表情都扭曲起來。 再看蕭池,一手伸在半空中,表情更是奇怪,仿佛在猶豫些什么,但又來不及了。 韓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盯著那酒杯,怔怔發呆。 “晉王和連鋮,他們感情是真的好……” 蕭池也喝了杯中的酒,韓玥悄悄松了口氣……是她想多了,怎么可能是毒酒? 孰帝再不爽她,她畢竟是晉王看中之人,孰帝絕不會蠢到為她這樣一個小人物,而與晉王心生隔閡。 “他們總是很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說實話,朕常常覺得嫉妒。” 韓玥忍不住勸道:“但他們是真心對陛下好,將陛下當成兄弟來守護的。” “是,沒錯……” 蕭池又倒上一杯酒,這次,他沒說要韓玥喝,韓玥自不會主動要求,垂著眸子老老實實聽著。 “連鋮戰死,朕一度擔心晉王撐不過來……他終是撐過來了,但臉上再無笑顏,朕每每看著,只覺難過。” “要不是為了這江山,他們何至于陰陽兩隔。他們用生命替朕守著這江山,可朕能為他們做什么呢?” “朕什么也做不了……” 蕭池連喝幾杯,醉眼朦朧地指著韓玥,“朕若說,朕其實并不稀罕這江山,你信嗎?” 信不信的韓玥也不敢說,許是酒太辣,她這會兒覺得胃里隱隱作痛。不止是胃,仿佛周身血液都被煮沸了似的,渾身都有些灼痛。 她直覺不太好,但仍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蕭池語聲突寒,“你能讓晉王高興,朕本應感到高興。可朕沒想到他陷得太深,甚至不惜拿自己冒險。如此,朕便是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你了……” 韓玥的心急速下沉,“你當真給我下毒了?是什么毒?” 與此同時,袖口寒光乍現。 這段時間,她和云衍不僅僅是討論了案子,還討論了不少自衛術。 在云衍的點拔下,韓玥現在已掌握一套發力技巧,不用近身,只要距離不是太遠,銀針出手,也能刺中她想刺中之處。 這一刻,她眸中已顯殺意。 蕭池感覺到了,眸中也是寒厲逼人,“殺了朕,寧相便得償如愿,連鋮便是白死,晉王這一生的苦也是白受!” “與我何干!”韓玥怒喝。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起‘完美謀殺’。 是了,這一定就是歐陽槿想要的完美謀殺。 她殺不了孰帝,還有晉王……歐陽槿居然賭晉王會一時沖動,手刃君王,荒唐!太荒唐! “你服的是鳩酒,無解。”蕭池眼神殘酷,“朕不得不這么做,就當你是為國捐軀,朕定會善待你家人。” 韓玥腹痛劇烈,眼底火光四射,暴戾的念頭充斥在身體內。 重活一世,她不是沒想過自己的結局,最慘無非就是辦差時,不慎慘遭毒手。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這個人是君王,是云衍他們這些人一生守護的主。 是這個國家的生命和靈魂……可尊貴如他,居然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她。 “冷楓!” 韓玥用盡全力一喝,口中已有血液漫出。 冷楓凌空而落,目光所及皆是驚痛。 “陛下!” “阿牛!” 韓玥望著他,緩緩扔了手中寒針…… 罷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連鋮他們不能白死,云衍的苦也不能白受……就當,就當是還他的人情吧。 “告訴王爺,不要讓歐陽槿的完美謀殺得逞。” 韓玥最后的意識渙散前,她突然在想,也許,歐陽槿已經成功了。 只是她估錯了,他要的不是孰帝的命,而是她的命。 繞這么大一圈,給她安排這么一個冤屈的死法,確實要比直接殺死她有趣多了…… 這該死的歐陽槿! 就在韓玥倒地的瞬間,云衍從天而降,將那嬌小的身軀從冷楓懷里接過,望向蕭池的眸色霜寒霾重,“為何?” 蕭池語氣淡淡:“朕不能任由一切會威脅到你的因素存在……” 他望著那酒壺,眸中水光一片,“暗藏機關,一壺兩用,是后宮爭斗中慣用的手段。這酒朕本是給自己備的,可阿牛替朕做了選擇。” “晉王若是覺得不公,可親自為朕斟上一杯,朕把命還他便是。” 年輕俊雅的君王望著云衍,眼眸漸漸沉寂,漆黑暗沉的眸帶著凝固的悲傷與絕決。 冷楓用手指探向韓玥脈搏,妖艷的面容也不由得覆上一層白色寒霜。 “已無回天之術,王爺節哀。” 想了想,冷楓又道:“阿牛讓我轉告王爺,切莫讓歐陽槿的完美謀殺得逞。” 聞言,云衍心中大慟,分不清是冷楓的話絞痛了他的心,還是韓玥已呈青色的臉刺穿了他的心。 只覺一股nongnong的鐵腥味從喉間直沖而上,他張口噴出,鮮紅的血噴了一部分在韓玥臉上,仿佛朵朵紅梅綻放。 他抱著韓玥慢慢起身,背脊卻像是被壓彎了,再也挺不直了。 “我與陛下從此,恩斷義絕。” 平靜的話語,像利刃,終是割斷了近二十年的情義。 蕭池淚流滿面,“就為這樣一個人,值嗎?” 值嗎? 云衍不知道,他只知道一根毒針毫不留情地扎進了他心里,痛得他呼吸緊窒。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有流淚,抿緊了唇,在他即將被痛意擊垮之前,將韓玥攬緊,那么緊的力道,仿佛要將她嵌進身體里。 原以為他的人生終于有所期盼,誰知,竟是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他一生驕傲自信,卻因此成了葬送她的劊子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低啞的聲音混著壓抑的呼吸,卻再也無法燙熱她的耳根。 這日,蕭池靜靜抹去眼淚,問身側的冷楓:“怎么會這樣呢?朕仿佛一直都在做錯事……” 不該活著的時候活著,不該登上皇位的時候登了,不該來襄州的時候來了……不該逼晉王的時候,逼了…… 冷楓垂著眸子,好一會兒后,嘆道:“陛下是天子,是一國之君,本不會錯,但此番陛下確實是錯了。晉王對那阿牛并非陛下所想那般。” 蕭池顯得茫然:“那是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