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何謂正邪
云衍按了下眉心,實屬有些無奈了:“罷了,本王替你撐腰,是因你難得。你首要做的,就是好好顧好自己的小命,明白?” 韓玥忙不迭地點頭:“卑職明白。” 意思就是,他也不想失去她這樣難得的人才唄。 總之,能得到云衍的認可,韓玥很開心,心頭顧慮消除,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凌晨五點左右,是一天中氣溫最低的時候。 即便云衍命人在營帳外生了火,韓玥也是冷的發抖,在云衍的勒令下,不得不進營房休息。 考慮到安全問題,韓玥被安排在蕭池所在的營房里。 畢竟有陌生男人在,韓玥不敢睡太得沉,只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稍稍打盹。 沒一會兒,冷楓見她起身往外走,疑惑道:“不睡了?” 韓玥語氣清冷:“去下茅房。” 冷楓是知她身份的,聞言,漂亮的狐貍眼微挑,“注意安危。” “知道。” 不用云衍吩咐,冷楓召了名詭影跟上,便繼續閉目養神。 過了半個時辰,不見人回來,冷楓唇角微勾,想到方才二人在營帳外好半天的竊竊私語,心道,這樣的夜晚,確實適合談情說愛。 當真是刺激又浪漫。 一想到冰山晉王居然栽在一個不解風情的小丫頭手里,冷楓就覺心情愉悅。 就在這時,云衍突然挑開營帳,面沉似夜,“人呢?” 冷楓愣愣,“阿牛?還沒回來?” 云衍目光陰鷙,整個人籠罩在駭人的陰暗里,眼角挑出的光,宛如隆冬晨間的冰霜。 “還不快找!” 冷楓再召詭影,已無回應,頓時臉色大變。 詭影是他畢生心血,半人半魅,來無影去無蹤,與他意識相連…… 現在被人破解,他卻毫無察覺。 冷楓如妖般俊艷的臉血色盡褪,“阿牛定是被劫走了。” 話音落,云衍已急速閃身而出。 韓玥醒來時,已能看到天邊曦光破云而出。 她與一人同乘一匹馬,行在大漠荒煙中。 意識尚未完全清明,天邊那輪朝陽已噴薄而出,紅彤彤的一片,火一樣點燃整片沙漠。 遠闊四野,皆是明光萬丈,他們仿佛行在一片火海中。 “美嗎?” 身后的人緩緩出聲。 不用回頭,韓玥已知他是誰,語聲驟冷:“風景很美,心情卻不美。” 那人輕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 “你要帶我去哪里?” “還沒想好,就是猜到今日會有好風景,想同你一想欣賞而已。” “歐陽槿。”韓玥清清冷冷道:“方坤是你殺的嗎?” “你不是已經有結果了嗎?” “我不相信真有那么強大的催眠術……” 身后的人只笑不語。 韓玥眉心蹙成深深淺淺的溝壑,唇角緊抿,慢慢回憶起昨晚的事。 昨晚,她睡到迷迷糊糊時,耳邊突然響起很輕的聲音:“起來,我們該走了。” 她知道自己站了起來,也聽到了冷楓的問話。 她一直在暗示自己不太對勁,也試圖提醒冷楓,可出口的話是去茅房,那不是她想說的話,但她說了。 營帳外碰到云衍,也是一樣的情況。 她記得自己確實去了茅房,然后很快出來,聽著耳邊那道聲音一直往黑暗里走。 再然后,就失去了知覺…… 韓玥明白過來,方坤自殺是真,但當時,歐陽槿一定在現場,或許就像方才一樣,隔著營帳完成的催眠。 真有如此強大的催眠術嗎? 韓玥不敢肯定,她在現代時也遇到過許多起當事人被精神控制的案子,但像歐陽槿這般強大的,是頭一個。 她對這方面了解不深,一時半會兒,腦子里并無應對之策。 但直覺,歐陽槿暫時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于是,韓玥倒真的欣賞起了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她的反應似乎取悅了歐陽槿,他低低地笑:“我少有看走眼的時候,你是唯一一個。” 韓玥順著他的話問:“沒想到我會這么厲害?” 歐陽槿承認:“確實。” 韓玥自嘲一笑:“然而,現在我在你手里。” “在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敵對關系,也永無堅不可摧的情義。”歐陽槿在她耳邊輕聲問:“你同意嗎?” 韓玥沒什么溫度地笑了下,“正邪自古同冰炭。” 歐陽槿仍是輕飄飄地,“何謂正?何謂邪?” 韓玥抬手擋在眼睛上面,望向無邊無際的沙漠,“正就是正義,善心和良知,無論何時何地,都愿意遵紀守法,有約束自己的能力。反之,邪就是邪惡,殘忍,缺少人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存在皆是人世間的災難。” 歐陽槿哦了一聲,“敢問,邪正又如何區分?” 韓玥答:“邪正之分,在于一念之間,一念得正,人斯正矣。一念入邪,人斯邪矣。” 歐陽槿再問:“若人皆患之,何以為救?” 韓玥沉默數秒,語聲清明朗朗:“以一燈傳諸燈,方至萬燈皆明。以一人傳眾人,終至萬人開悟。” “哈哈哈……” 歐陽槿朗聲大笑:“好一個萬燈皆明,萬人開悟,明的是什么?悟的又是什么?你又怎知所看到的光明就是光明?悟的就是人間真理?” 韓玥氣笑:“這就是你慣用的手段吧?把人繞暈,然后聽你邪人說法?” “邪人說法?”歐陽槿笑著:“不,我從來只說事實。這世間并無什么正邪之說,也無真正的光明與真理,只不過是少數人維持自己利益的一種手段而已。” 他道:“正義與律法真正保護的是什么?是百姓嗎?不,只是為了權力中心的穩固,約束的是大多數人,保護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韓玥簡直無語:“依你之見,這個世界應該是怎樣的?弱rou強食,然后靠一部分人打著英雄的旗號來維持和平。” 她譏笑道:“歷來禍國殃民者,發言行事,誰不是堂而皇之?假仁假義兜售其私利而已。故邪人說正法,其禍遠甚于其說邪法。正人說正法,如善藥治病,為知其正;正人說邪法,如毒藥治病,又知其反。” 歐陽槿道:“你可有想過,正人說邪法,如圣人用兵,不得已而用之,雖邪亦正。不識正邪之用,難有善惡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