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師徒二人
“我不知道。”韓玥直言:“我也想找到他,所以想看你能不能提供些幫助。” 趙知書垂眸想了片刻,說:“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韓玥沒有反駁,只是道:“每個人都有許多面,惡人也有善良的時候,一如善良的人也有邪惡的一面,這很正常,同方才的兩面論差不多,在于當下他想展示給你看的是哪一面而已。” “這話,他也說過。”許是光線昏暗,趙知書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縹緲,“感覺你們都是這世間少有的清醒之人。” 韓玥很有興趣的樣子,“怎么說?” 趙知書搖著頭,“我不知道,只是種感覺而已。” 韓玥彎了下唇,“可以描述下他的樣子嗎?” “年輕,文雅,博學,善談……” 韓玥拿出歐陽槿的畫像,“是他嗎?” 趙知書辯認了會兒,搖頭:“是……但又不是……” 他解釋道:“這么說吧,我最后一次見的人確實是他,但之前見的不是……他們身形和模樣有些相似,但不是同一個人。據說,他們是師徒關系。” 韓玥面色無波,“你第一次遇到師父,是什么時候?” “記不太清楚了……起碼得有十年了吧。”趙知書回憶說:“那時我年幼,想保護母親,結果被那畜牲不如的酒鬼暴打,是他幫我處理了傷口。從那之后,我便時不時的會遇到他。” 韓玥:“案發前,徒弟來找你,說了什么?” 趙知書:“他說是受他師父授意而來,鼓勵我為自己活一次,帶柳小姐離開,也就是那次,他留下了那種書……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總之,我死有余辜。” 韓玥無言以對。 老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話,用在這類的犯罪手段上,再合適不過。 只要被選中,命運便會在不知不覺間改寫,細思恐極。 韓玥從監牢出來,因想案情想的太入神,并未留意到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直到云衍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想什么,這般入神?” 韓玥驚得一震,猛地回頭,“王爺!你怎么在這里?” 云衍淡道:“來州府辦點事,正好路過。” 元忠跟在他身后,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耳聾嘴啞。 來州府辦事的人本是他,某王爺非要親自跟來也就算了,在監牢門口足足等了近一個時辰,居然只是路過? “上車再說。”云衍率先坐進去,韓玥沒有回絕的余地,只好跟著上車。 元忠牽馬隨行,并在車夫耳旁低語一句:“不想掉腦袋的話,今日這馬車,你能趕多慢就趕多慢。” 車夫誠惶誠恐:“這……得多慢才算慢,請您明示。” 元忠想了想,道:“讓他們能感覺得到馬車在行就成。” 馬車行了好一段路,云衍都未曾言語,韓玥見他如此,只道是在州府辦事不順,自然也是凝神屏氣的不敢開口。 她繃著不說話,云衍則以為是她還為昨晚的事而耿耿于懷,一時也不知是該繼續詢問案情,還是適當解釋兩句的好。 兩人就莫名其妙地僵著,得虧元福不在,否則非急死不可。 馬車行過鬧市時,韓玥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看。 這鬧市離醫館雖近,但她自打來這個世界后,一直忙東忙西,還真沒好好逛過。 此時人潮如織,各種商販邊買邊吆喝,看著頗有意思。 韓玥看得正起勁,突聞云衍淡淡道:“好看嗎?” 韓玥忙回身,端端正正坐好,也不敢應聲。 云衍無奈:“本王說不許你看了嗎?” 韓玥:“……” “本王在你眼里,可是喜怒無常,陰陽怪氣,不近人情?” 云衍挑著眉,問得認真。 韓玥苦著臉:“王爺這是怎么了?若卑職做錯了事,你直言便是。” 云衍氣哼一聲:“心里分明如此作想,還不承認。” 韓玥:“……” 經驗告訴她,千萬不能和上級講道理,上級的話就是道理。 但若這道理對上級不利,那便是要極力捍衛立場的。 她低下頭,畢恭畢敬道:“卑職真沒這樣想,就算王爺不近人情,喜怒無常,那也是因底下辦事的人太過愚笨,不能及時領會王爺的意思。” 就好比她現在,能看出他很郁悶,但真猜不透是為何事? 比起云衍的心思,她覺得還是犯罪心理更好理解一些。 韓玥的話,成功將云衍氣笑。 就在這時,車夫在元忠的授意下,不合時宜地道:“稟王爺,醫館到了。” 云衍臉一黑,“回王府。” 韓玥:“哎……” 云衍:“韓老先生那里,元忠自會去說。” 韓玥表情很無奈:“王爺可是還有別的吩咐?” 云衍擰眉望著她,“你剛提審了趙知書,難道不需要向本王稟報?” 韓玥嘴巴微張,好半天,‘哦’了一聲。 是該稟報的,但她現在思路還未理清楚,能說的幾句話就說完……若不是他一路沉著臉,早就說完了。 但眼前也不遲,韓玥開口便道:“卑職和趙知書確認過了……” “回府再說!”云衍有些生硬地打斷她。 韓玥怔了一瞬,又‘哦’一聲,直覺今日的云衍格外難搞。 不會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吧? 按理說,不至于呀,他可是晉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皇帝私下也得叫他一聲三哥,還能有什么事能難得住他? 就算眼下的案子過于棘手,但他似乎也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再者,若是案子,他應該要與她討論才對。 韓玥猜來猜去,覺得應該是私事,人吃五谷生百病也生‘凡’惱,再是高高在上,也總會遇到些旁人不便插手之事。 既然不便多問,正事也不讓談,韓玥干脆掀起車簾,繼續欣賞外面人來人往。 片刻后,云衍突然傾身過來,與她一同探身從窗口望出去,“襄州這些年變化很大,本王也許久沒認真看過了。” 窗口就那么大,他一下離這么近,令韓玥心里莫名一緊。想抽身躲開又覺不禮貌,再者,她并不排斥與他靠的近些,便只是身子微微側了些,道:“襄州能有今天,都是王爺的功勞……” 她又感慨般緩緩道:“一寸山河一寸雪,十萬青年十萬軍,這世間本無什么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負重前行罷了。” 輕柔的話語,字字輕叩在云衍心上。 他抿著唇,看她的目光,灼熱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