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嗓子吼完，那兩個哥們當即就哆嗦了一下。

    其中一個更搞笑，刀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這年頭打劫的都這么矬嗎？

    連個套子都不戴，你這不是明擺著想蹲局子嗎？

    點上一根煙，我對兩個笨蟊賊說道：“趁我沒動手之前，趕緊滾，這條街，是老子的，你們以后再來，別怪我不客氣?！?/br>
    我這話說完，一個梳著兩條馬尾辮的女孩也走了過來。

    小女孩十七八的樣子，長相甜美，穿得也是蘿莉風格的黑絲短裙裝，讓人一看就賊有好感，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看上去有些臟兮兮的。

    她背著手，搖著腦袋，輕輕笑著，臉上的小酒窩很是迷人。

    看著她向我走來，我立刻提醒道：“小meimei，這里有搶劫的，你趕緊離開?！?/br>
    小女孩搖頭，說了句沒事就走到了我的身邊。然后他沖我甜甜一笑，問道：“哥哥，你吃板磚嗎？”

    吃啥板磚？

    沒等我反應過來，小女孩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板磚，直接拍在了我的頭上。

    轟！

    我的腦袋當時就炸了，然后我就覺得天旋地轉，接著，我的腦子里仿佛開了一道門，一連串的畫面瘋狂地從門內沖了出來。

    我那個時候還有些意識，并沒有直接暈過去。

    然后，小女孩就給了我第二下，直接呼在了我的后腦勺上。

    天地一靜，我陷入了黑暗。

    “你想記起一切嗎？”

    我孤身躺在一片虛無里，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詢問著。

    我想回答他，卻怎么也張不開嘴，心里的焦急讓我煩躁不已。

    很快，那個聲音又問道：“你想忘記一切嗎？”

    鬼特么才想忘記一切。

    我心里怒吼。

    那一刻，我確定失過憶，因為在女孩拍暈我的那一刻，那扇門涌出的畫面，讓我覺得自己更加完整了，雖然我并沒有看清楚那些畫面里的東西。

    它們來的快去的去的也快，似乎只是為了讓我清楚，我失過憶。

    “那些殘忍、血腥已經過去了，你還愿意看清嗎？”

    聲音依舊在那片虛無中飄蕩，三個問題翻來覆去的重復著。

    我想怒吼，想驅逐這煩人的聲音，想找回我所有的記憶，想看清楚真正的自己……

    一切都不能如愿。

    最后，一個暴戾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把我的一切都給我。”

    這個聲音透著一股子陰冷，與之前的聲音一比，這個聲音仿佛從地獄里發出的一般。

    “你不想要的，你早就厭倦了那樣的生活，是你自己選擇了忘記，所以，睡吧。”

    一切重歸寂靜。

    那一刻，我想到了一個寓言故事，它說每個人的身字里都住著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一個神圣，一個黑暗，這就是人性的兩個面，在你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們會出現在左右，幫你去選擇。

    我的心平靜了，那道門重新打開，所有的畫面再次被回收了進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緩緩醒了過來。

    眼前的環境陌生，應該是一個拆了一半的居民樓。

    我躺在地上，腦袋一陣脹痛。然后一連串問題涌上了我的腦海。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干嘛？

    我努力的回憶著，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那個時候，我的腦海如同一張空白的紙一樣，一點活過的痕跡都沒有。

    唯一能記清的就是，我做了一個夢，屬于我的兩個聲音爭執了一番后，便沒了任何。

    “大姐，那個人不會死了吧？”

    “廢屁，你沒看到他還有呼吸和心跳嗎？”

    “那他會不會變成植物人？”

    “不好說，要是真那樣，咱們該怎么辦？”

    ……

    一女兩男三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滿滿的憂愁。

    他們還說，如果三天之后，我再不醒，他們就丟下我離開。

    扭頭，我看到三個身影并排坐在破房子的門口，女的居中，兩個男的分居左右，在那里噴云吐霧。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產生了一種微妙的熟悉感，但卻又想不起來他們是誰。

    捂住腦袋，我慢慢坐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覺得虛弱極了，身字就跟被掏空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緩了一會兒，我張了張嘴，到最后只喊了一個喂。

    三人驚喜轉頭，小女孩更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扔掉手里的煙頭沖了過來。

    “哎啊，謝天謝地，你沒死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就成殺人犯了?！?/br>
    我皺了皺眉頭，有些懵逼地問道：“你為什么成殺人犯？”

    “因為你，不對，大鵬，小鵬，你們過來看看，他有些不對勁?！?/br>
    兩個半大小子跑到我的身邊，湊到我面前滿臉疑惑地看著我。

    片刻之后，兩個小子問道：“沒不對勁啊，鯤姐。”

    小姑娘眉頭緊皺，看了我片刻之后，問我：“你認識我們嗎？”

    我搖頭，覺得這小姑娘有點神經質。

    “那你知道我們是干嘛的嗎？”

    三個孩子能干嘛？

    我撓了撓頭，說：“看你們臟兮兮的樣子，應該是一群小乞丐吧?！?/br>
    “鯤姐，他是不是傻了？”

    相對瘦弱一點的孩子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小姑娘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

    整個拆遷房，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咕嚕！

    我的肚子很不爭氣地慘叫了一聲，把這份詭異的寧靜打破。

    看了三個人一眼，我說道：“有吃的沒，我有點餓?！?/br>
    “完了，鯤姐，這家伙要賴上咱們?！?/br>
    開口的依舊是那個瘦弱孩子。

    “小鵬，去給他拿點吃的。”

    “鯤姐，咱們吃的也不多了，給他吃了，咱們吃啥？”

    “晚上再去干一票，什么都有了。”

    鯤姐很霸氣地回應道。

    當時我覺得吃人家的最短，就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嗯，等我吃飽了，跟你們一起干?！?/br>
    “大哥，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被鯤姐問懵了，想了一想，我搖搖頭。

    “該不會真拍傻了吧？”

    鯤姐嘀咕了一句，捏著下巴做沉思狀。

    片刻之后，她甜甜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看到她臉上的那對小酒窩，我感覺很是熟悉，就說道：“我覺得我認識你，就是想不起來和你是啥關系?！?/br>
    “嗯，根據我這么多年的經驗，你應該是失憶了，不過，這些都沒關系，以后你跟著我們?！?/br>
    小姑娘再次一笑，伸手說道：“我叫余鯤，你叫我小魚兒就行。他是大鵬，老實孩子一個。”

    小魚兒指了指那個有些木訥的高大少年。

    她的話剛說完，那個給我拿食物的小子，笑嘻嘻地走到我的面前，將半塊餅遞到我的手里：“我叫小鵬，叫我小鳥也可以?！?/br>
    啃了一口餅，我微微一笑，問道：“那我叫啥？”

    “你，你叫。”

    小魚兒再次捏住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狀，最后很沒脾氣地說道：“你就叫狗子吧，以后我們喊你狗子哥。”

    我……

    硬生生噎了一口，我沒脾氣地說道：“小魚兒，能不能給我換個名字，狗子聽著像罵人?！?/br>
    “那你最大的夢想是什么？”

    小魚兒問完，小鵬接著說道：“有錢，有很多很多錢。有了錢，才能當大爺。”

    我點點頭，覺得這也是我的夢想。

    “當大爺？你該不會想叫大爺吧？”

    我……

    那樣鐵定能占別人不少便宜。

    擺擺手，我說道：“叫鑫吧，三金也可以。”

    “余鑫，余三金，嗯，這名字不錯，就這樣，以后我們喊你三金哥，大鵬小鵬，叫三金哥?！?/br>
    三人樂呵呵地喊了我一聲三金哥，我頓時覺得還挺有成就感。

    微微一笑，我答應了一聲。

    就這樣，我跟小魚兒他們混到了一起。

    聊了半天之后，我才知道，小魚兒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失足少女，大小鵬是那個團伙里的，只是因為年紀小，經常被人欺負，后來被小魚兒說服，一起逃了出來。

    他們三個人，小魚兒最大，十七歲，大鵬十六，小鵬十五。

    小魚兒估計我最多也就二十歲，最后商量了一下，把我的年齡定成了十九歲。

    其實，我覺得我也就十八歲，還是一個沒畢業的高中生。

    小魚兒的家在北邊，據她自己說，自己家很有錢，等到了她家，我們就可以跟她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再也不用漂泊了。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晚上的時候，小魚兒他們吃了一些東西，然后圍到火堆旁。

    “今晚，咱們再去西邊一趟。我剛剛算了一下，賣了三金哥的手機，咱們現在一共還有三千多塊，這一票干完，估計能湊個五千，這樣，明天咱們就可以出發了?！?/br>
    “鯤姐，那咱們趕緊出發吧?！?/br>
    小鵬摩拳擦掌，拎出了一把劣質的水果刀。

    看他連刀子都拿出來了，我覺得有些不妙，就問道：“小魚兒，咱們要去干嘛？”

    “搶劫啊，三金哥，你身字行不行？不行的話就在這里等我們?！?/br>
    我……

    你們干啥不好，還非要搶劫？

    我是一陣牙疼，就弱弱地說道：“搶劫是犯法的，我們不能做?！?/br>
    “不搶劫，吃什么，喝什么？三金哥，你要是害怕就躲在這里，這種事情我們不強求的。”

    小鵬白了我一眼，微微有些不屑，似乎覺得我有些慫包。

    倒是大鵬，很深沉地來了一句：“鯤姐，我覺得三金哥說得對，要不咱們別去了，三千塊也不少了?！?/br>
    小魚兒猶豫了，她看了我一眼，說道：“最后一次，干完這次，我們就金盆洗手，從此以后再也不干了?！?/br>
    見她去意已決，我沒有再說什么，以身字虛弱為借口留了下來。

    等小魚兒他們走后，我突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焦躁了一陣子，我踩滅火堆，便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