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齊曉蓓哭著跑出餐廳，我當時就蒙了。

    搞毛啊，大姐。

    你能不能把話跟我說清楚啊？

    心里一陣困惑，我當時也沒多想，立刻追了出去。

    只是，在出西餐廳的那一刻，我便傻眼了。

    齊曉蓓已經不知去向，但孟子玉卻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是真沒想到孟子玉會這么快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的腦子直接就空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就那樣傻愣愣地看著她。

    孟子玉清瘦了一圈，皮膚也黑了，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樣子，依舊很好看。

    她跟我對峙了很久，臉也由淡漠變得有些猙獰了。

    我突然有些心虛，覺得這魔女很有可能會做出一些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是真被她看虛了，就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地說道：“呵呵，子玉，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的一句話，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平靜，很快孟子玉慢慢向我走來。

    “挺好的。”

    她說，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個娘們就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徐浩然，你個混蛋，你不是死了嗎？現在怎么又出現在我面前了，詐尸了嗎？”

    捂著臉，我特么徹底迷糊了。

    這娘們有病吧，找了老子這么久，就是為了給我一巴掌？

    也沒等我開口，我的另半邊臉有結結實實地被她扇了一下：“你特么既然還活著，為什么不告訴我跟我姐？”

    “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孟子玉抬腳就踹了一下。

    這特么還不算完，等我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的拳頭便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你知道，我跟我姐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我姐為了你都住院了嗎？你倒好，在外面逍遙快活，徐浩然，你還是人嗎？”

    我是被她揍得毫無還手之力，只得抱著頭在那里受著。

    “你不是詐死嗎？我今天就讓你真死一次。”

    我是真被她揍火了，就有些不爽地說道：“孟子玉，你夠了，你要是再打我，我可還手了。”

    “還還手，你倒是還啊，我草你大爺的，老娘今晚就為我這些天受的苦討個公道。”

    你聽她這話，我瞬間就沒了脾氣，好賴人家整整找了我九十天，讓她發泄也沒什么。

    嘆了一口氣，我沒脾氣地說道：“打吧，打死我正好，這樣我特么就徹底擺脫這苦逼的命運了。”

    “你還苦逼，徐浩然你有沒有良心了？”

    哐哐哐！

    孟子玉三腳就把我踹倒在地，然后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你知道我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有那么傷心嗎？那個時候，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那是假的，我姐夫這么厲害，怎么會死，一定是假的。”

    “從東瀛回來，我就每天定時給你發消息，每天就跟傻子一樣等著你回復，可你呢？你在干什么？”

    “找你的這三個月，你知道我是怎么過的嗎？有好幾次，我都想放棄了，只是你的臉一出現在我的腦海，我就立刻站起來繼續前行，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我就這樣一直找下去，一天找不到，就找一個月，一個月找不到，就找一年，一年還找不到，那就找一輩子，這些你知道嗎？”

    “我姐總罵你人渣，她罵得一點都沒錯。”

    ……

    孟子玉這通話說出我是徹底沒了脾氣。

    半個小時后，我估計她是打累了，就住了手。

    見她停了下來，我便伸頭偷瞄了一眼，然后心驚膽戰地站了起來。

    孟子玉喘著粗氣，依舊惡狠狠地看著我。

    我是被她打得有些害怕了，就慢慢向后倒退了兩步，怯生生地問道：“不打了？”

    “喘口氣不行啊？”

    呵呵一笑，我說道：“行，渴不渴，要不要去給您老買瓶水喝？”

    “用不著，你過來。”

    說著，孟子玉已經咬著牙，攥起了拳頭。

    我當時就有些心顫了，要是再讓她揍上半個小時，我估計我得在醫院躺上個把星期。

    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我很心虛地說道：“子玉，差不多就行了，沒告訴你我還活著，是我的不對，我認錯，但你能不能別一副要打死我的架勢？”

    “你本來就是個死人。”

    見我站在那里不動，孟子玉舉著拳頭沖了過來。

    三步之距，我立刻閉上眼睛，用手護著了腦袋。

    那一拳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十幾秒后，我慢慢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一拳，偷偷松了一口氣。

    孟子玉站在我的面前，眼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紅了。

    她看著我，目光微微有些呆滯。

    片刻之后，她的拳頭再次動了起來。

    我當時就覺得上當了，尼瑪，打個人，這女人都跟我用上計謀了，這一拳，老子指定要見血了。

    想著，我立刻閉上眼睛。

    “姐夫，我好想你。”

    一句話輕飄飄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下一刻，孟子玉直接投進了我的懷里。

    一言抵過千萬拳。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對孟子玉的怨氣蕩然無存。

    孟子玉緊緊地抱著我，在我的懷里哭了好久。

    她的眼淚打湜了我的胸膛，慢慢融進了我的心里。

    凌晨三點，街上已經沒了任何的人影，我跟孟子玉坐在了路邊。

    她大概是太累了，在我懷里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我覺得她應該是哭暈了，所以我覺得我可能是個廁所。

    自嘲一笑，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當一個人在夜幕下，真正安靜下來的時候，才會看清自己的心。

    那晚，我看到，我的心里有一堵墻，黝黑黝黑的墻，上面寫了很多字，清晰地記錄著屬于我的一切。

    這面墻很長，長得看不到盡頭在哪里。

    墻的左側也有一些字，但很模糊，能看清的東西不多，只有一些時間和地點還可以辨認。

    我使勁辨認著那墻上的一切，但越看越是頭疼，到最后，我只好放棄了。

    天蒙蒙亮，清風攜著涼意拂過我的身邊。

    孟子玉大概是覺得有些冷，就跟只貓一樣往我懷里鉆著。

    我看了她一眼，將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早上八點的時候，她慢慢醒了過來。

    “不好意思啊，那個，謝謝你讓我靠了一晚。”

    孟子玉壓根就沒有看我，很禮貌地說了一句之后，她便起身向前走去，似乎很著急。

    我當時有些懵逼，完全不知道她要去干嘛，就喊道：“子玉，你干嘛去啊？”

    下一刻，孟子玉停住了。

    然后她就蹲在地上抽泣了起來。

    “我，我以為昨晚在做夢，我，我想繼續去找你。”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不疼，卻無比難受。

    我突然意識到，這些天，這個姑娘應該就是這么過來的，困了隨便找個地方貓一夜，第二天，接著上路。

    整整九十天，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沒敢再往下想，也不想再往下想。

    深吸一口氣，我慢慢走到她的身邊，然后將她扶了起來，低聲說道：“別哭了，走，姐夫帶你去吃點東西。”

    孟子玉站了起來，可憐兮兮地對我說道：“姐夫，跟我回去好嗎？”

    一晚之后，我想清楚了很多東西，也做出了一些決定。

    看著孟子玉，我點了點頭，說道：“好，但姐夫還要去做一些事情，你先回去，等姐夫把那些事做完，就回家。”

    孟子玉大概猜到了我要去做什么，就說道：“姐夫，見到小蓓姐，幫我跟她說聲謝謝，就說我孟子玉會感激她一輩子。”

    我點點頭，開車向小租屋奔去。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我不想讓自己有遺憾，同樣也不想讓那個傻子傷心。

    她說下輩子要早點認識我，陪我上學，當我同桌，做我女朋友，跟我結婚，給我生孩子……

    我覺得我不應該讓這些事發生，起碼不能是下輩子。

    那個傻子一定沒吃東西，所以我就給她買了一份早點。

    到租屋門口的時候，我調整了一下心態，然后開門走了進去。

    小租屋很安靜，安靜得就跟沒有人一樣。

    當我走到齊曉蓓臥室的時候，才看到這個女人傻愣愣地坐在床上。

    她哭過，但此刻卻異常平靜。

    齊曉蓓似乎知道我會回來，看到我的那刻，她咧嘴一笑。

    “小蓓，我……”

    “什么也不用說了，我明白的，你過來。”

    我慢慢走到她的面前，輕輕抱住了她。

    我們沒有再說任何，就那樣緊緊地抱著彼此。

    十幾分鐘后，齊曉蓓輕聲說道：“我一點都不后悔的，不管你做什么樣的決定。浩然，其實，那個時候，我沒想告訴孟子玉真相的，但是當我聽了她的話之后，我就改變了主意。”

    “等我好嗎？”

    我慢慢蹲到她的身邊，然后捧住了她的臉。

    齊曉蓓目光閃爍，眼淚在眼眶打轉。

    她輕蹭著我的手，最后閉著眼睛微微一笑：“嗯，我等你。”

    心里一痛，我直接起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浩然，你，你……”

    齊曉蓓喊了一聲，欲言又止。

    我回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那一刻的齊曉蓓似乎很矛盾，她似乎想告訴我一些什么東西，但又似乎礙于一些東西不敢說。

    我沒有說任何，也不知道再說任何，只是傻傻地看著她。

    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氣，然后強擠出一絲笑容，對我擺擺手，說道：“再見，我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