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月黑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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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一道黑影從墻頭掠過,轉瞬即逝,在戒衛森嚴的皇宮,來去自如,如履平地。 這黑影很輕松地就來到了宸安宮附近的一處園子,而那里,早有人在等候。 那是一道身材嬌小的身影,很明顯是個女子。 她穿著尋常的宮裝,裹著厚厚的斗篷,將一張臉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和眉心正中間的一顆痣。 “婢子見過大人。”見到突然出現的男子,這宮女并沒有感到害怕,而是恭敬地行了個蹲禮。 男子沒有開口,只是將一個長方形的木盒遞了過去。 宮女伸手接過,沒有多問,規矩得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沒什么事的話,婢子就先行告退了。”宮女輕聲奏道。 男子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宮女得了指令,福了福身,轉身沿著小徑漸漸遠去,最終穿過圓形的洞門,消失在夜幕中。 男子目送著她遠去,忽然有些明白,謝侯爺為何會選中這個小宮女替他辦事了。這宮女性子內斂,言行謹慎。能夠在宸安宮平安的活下來,本事肯定是有的。大半夜的看到他現身,竟然不慌不亂,光是這份氣魄,就足夠叫人拍手稱贊。 謝侯爺的眼光真是夠毒辣的! 男子在花園里駐足待了片刻,這才朝著反方向的另外一座宮殿而去。而借著起夜的名頭悄悄外出的宮女,此刻已經回到了住處。 宮女們住的地方,自然是沒有管事們的屋子那般寬敞,而且還是好多人擠在一個通鋪上,一個挨著一個,稍微有點動靜就會吵醒其他人。 為了不驚動旁人,她已經盡量放輕了手腳,甚至連燈都沒點,抹黑進的屋。即便如此小心,衣服摩擦的窸窣聲還是引起了睡在隔壁的宮女的注意。 “銀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她半夢半醒的問了這么一句。 銀雀脫下繡鞋,壓低聲音說道:“肚子著了涼,就多蹲了會兒。” “那你可得注意了,若是發了熱,可是要被趕出宮去的。”這小宮女明顯與她交好,言談間滿是關切之意。 銀雀輕輕地嗯了一聲,與她并排躺下。 過了好一會兒,那宮女又問道:“銀雀,你去了那么久,手腳肯定很冰涼吧,要不你跟我擠一擠,我幫你暖暖。” “不用。”銀雀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了。“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 她不喜歡與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那小宮女素來聽她的話,于是裹緊被子,打著呵欠重新入睡。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呼嚕聲。 銀雀平躺在床上,卻是久久沒有睡意。 那盒子,她藏在了一個隱蔽的只有她自己只曉得地方,想來安全的。盒子里的字條她也看明白了,但真要執行起來,難度非常大。 她并不是貼身伺候秦皇后的。她只是宸安宮一個普通的灑掃宮女,連進內殿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將那東西偷偷送進去了。 可主子于她有救命之恩,她又不得不服從命令。 思來想去,她就愁的睡不著。 她該想個什么法子混進內殿去呢?因為那東西,只有離得近,才能起作用。 就這樣迷迷瞪瞪的到了丑時,身旁的人陸陸續續起來穿衣了,銀雀不得不眼下黑青一片的跟著起來洗漱。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她愁了一晚上的事情,居然很輕松的就解決了。 “你們幾個隨我進來。”這不,還沒開始打掃呢,就見幾個穿著體面的大宮女走了過來,隨便點了幾個人。 銀雀赫然在列。 “這是要做什么啊?” “會不會娘娘有什么差事?” “可別是打發咱們去太乙殿那邊啊......” 身旁的宮女們竊竊私語,一個個神情忐忑。銀雀心里也直打鼓,不過在宮廷里長大的她,還算知道規矩,沒跟著她們一起議論。 “胡謅什么呢,小心你們的舌頭!”前頭帶路的宮女聽見身后的動靜,轉過身來就是一頓訓斥,嚇得那些個小宮女一個個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銀雀眉眼低垂,乖巧的跟在后頭,盡量降低著存在感。 進了大殿之后,那幾個宮女并未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帶著她們往里頭走。 這是要去內殿?第一次進內殿的宮女彼此遞了個眼神,心中又是忐忑又是興奮。忐忑的是,不知道會有什么差事交待下來,興奮的是,她們終于有幸踏入了這宮里最尊貴最有權勢的女主子的寢殿,這是何等的榮耀! 銀雀依舊眼觀鼻鼻觀心,表現得冷靜而自持。 一行人的舉動,都落在了一個婆子的眼里。她將幾人暗中打量了一番,加快腳步,趕在她們之前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稟報給了錦繡。 “那宮女叫什么名字?聽著倒是個穩妥的。”錦繡說道。 婆子應道:“好像是叫銀雀,負責清掃院子。” “來紫宸宮幾年了?”錦繡又問。 “八歲進宮,算起來有十年了。”婆子回憶了一番,答道。 “這么說,她是與我前后腳進的宮......”錦繡挑了挑眉,覺得很不可思議。兩人同在宸安宮伺候,怎么就沒有一點兒印象呢? 錦繡不敢冒然做決定,于是打算先觀察觀察。 銀雀等人能夠進內殿,其實也沒別的原因。年節將至,宸安宮里里外外都要做一次大的清掃。秦皇后因為頭疾發作,看誰都不順眼,罰了好些宮人。如此一來,內殿伺候的人手就出現了不足。錦繡無奈,這才叫了這些下等宮女進來幫忙。 那婆子亦是吃了一驚。“應該是。” “十年了,她竟還是個灑掃宮女......”錦繡越發覺得可疑。 “聽說是打娘胎里就有個喘癥,所以一直沒有晉升的機會。不過,人倒是挺本分的,說是等年紀到了就出宮尋親去的。” “她的病屬實?” “醫女給她診過脈,還真有這毛病。每到花開的時節,她都要戴個帕子,免得吸入粉塵,引起不適。” 錦繡沉默不語,像是信了她的話,暫時打消了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