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備無患
本來看到自家少爺一會皺眉頭、一會又發笑,徐云良還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最近cao勞太多以致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心頭正想著該如何向老爺解釋,突然聽到他這句話,縱然明白徐希是在擔心什么,也不由得嚇了一跳驚聲問道:“少爺?” 對著徐云良輕輕搖頭,徐希皺著眉緩緩說道:“別緊張,我并不是說現在馬上就做,這樣的話也太過著相,很容易就被永田理看出我們的真實想法,再說我們手中也沒有合適的東西去換。” 話到這里,徐希不由得嘖了一聲,看向車外眼睛亮起:“可惜我不知道有哪位師傅擅長仿青銅器,不然倒是可以請著幫忙出手仿一個。” 家里有這個青銅簋的全部拓片,要仿一個出來并不難,難的是要仿得非常像是西周的,而不是上周的。 想到這里,他再次看向徐云良:“云爺爺,您知道這樣的人嗎?” 見徐希不是說笑,徐云良也是擔心無比,畢竟這種事需要從長計議,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招惹了永田理還算小事,希夷閣多年積攢下來的招牌可就要直接砸了! 所以他不像往日一般徐希說什么便應什么,而是忍不住開口勸道:“少爺……這個事,我們從長計議,切不可急躁行事。” 眼角余光撇到徐云良擱在膝上,不受控制得開始微顫的雙手,徐希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老管家急成這副模樣,連忙笑著寬慰道:“云爺爺放心,我只是想想,這其中的關節我也省得,具體要怎么做,我們回家再詳說吧。” 聽徐希這樣說,徐云良總算是稍稍放下擔心。先不管少爺怎么想,至少他現在還沒打算落到實處,等回家后跟老爺說一下,請老爺再勸勸,說不定就沒事了。 只是徐云良還是小覷了徐希,一旦他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哪能輕易罷休。只不過現在時機還未成熟,好多事都要從長計議,而且等他回家也是要找父親聊一聊,先看看明天要怎么應付永田理才是真的。 因為懷著心事,這頓晚餐徐希吃得也是神不守舍,還引得姚佳萱一陣不滿,要不是徐文柏及時將話頭引開,只怕他又得挨一頓訓。 吃過晚飯,徐文柏便把徐希叫到了書房,待小廝上過茶退下,書房內只有他與徐希二人之后,才看著坐下的兒子問道:“雅集已畢,青銅簋也送到徐春手中了,你還在擔心什么?如果是擔心老家那邊有人盯得緊,我也叮囑過徐春,發現情況不對便直接將東西送去香港。” 沒想到父親還做了這樣縝密的安排,徐希點了點頭沒有著急應聲。 他發覺自己雖然計劃周密,但與父親比起來,還是犯了年輕人只看眼前的毛病,缺了些長遠打算:“兒子受教了,以后辦事情,必定會考慮得再周全一些。” 徐文柏對著滿臉受教神色的徐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說起來,短短幾天,徐希在cao心著另外幾件事之余,還能做出這樣絕妙的安排:在眾多眼睛盯著的情況下玩了一出瞞天過海,直接將青銅簋這樣的至寶給送出城而不被人發現,已經實屬難得了。 所以連歷來嚴厲的他都不好意思,再苛責于他,只是把話題帶到了另一邊:“茶飯不思的,是什么讓你又分神了?” 徐希本來是想晚上同父親商量永田理的事情,可徐文柏的擔憂模樣,讓他覺得還是不要把事悶在心中好一點,所以開口求助道:“父親,您認識仿青銅器的高手嗎?” 本來以為兒子會跟自己聊聊他的心事,卻沒想到他開口卻是問的這個問題,徐文柏猜測到此事可能與徐希的心事有關,連忙放下手中茶碗抬眼看向他:“你……要仿那青銅簋?” 盯著徐希的眼睛,他緊接著又問道:“為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徐希顯然是早就考慮周全,不假思索得立即答道:“以防萬一。現在我觀永田理,應該是不確定東西在我們徐家手中,不然他對我不會這么客氣。再說,如果他真的將徐家其它幾家的青銅簋奪走了,那幾家不可能不知會我們。所以,我猜陳家并沒有說出這青銅簋的來歷,又或是當年陳家的祖上就沒把這來歷告知后輩。” 雖然徐希提出了幾個可能,但對他來說后者更有可能,畢竟這些年,日本在東三省干的那些腌臜事,他還是聽過不少的。 陳家那些書生們,真落到日本人手里,肯定落不得什么好下場。一個大家族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其中既然會有錚錚鐵骨不畏生死的書生,也肯定少不了見了血膝蓋就打彎的軟骨頭,嚇唬上幾句甚至連祖上幾代娶了幾房姨太太都能交代個底掉,也就更甭提日本人想知道東西了。 徐文柏也覺得徐希分析得有道理,想了想后說道:“倒是有個熟識的朋友,他對這方面很是擅長,只是要做這種事,需要時間。” 時間長短這問題,徐希倒是不太在意,畢竟他得先把永田理這茬糊弄過去再說,到時他還得把這事冷上一段時間,想必暫時也用不上那個西貝青銅簋,想到這里他對徐文柏說道:“我只是以防萬一,如果有這樣的高手,還請父親想辦法麻煩他做一個差不多的青銅簋出來。” 徐文柏也清楚日本人見一想二、凡事做絕的德行,覺得兒子的顧慮也是不無道理,點頭應承道:“我回頭尋人給他去一封信,拓片……只怕是要給他送過去了。” 眼見自己的想法并未被父親否決不說,反而還得到大力支持,徐希也算是松了一口氣放下懸著的心,起身行禮道:“有勞父親了。” 伸手示意兒子坐下,徐文柏看著徐希略顯稚嫩的面龐感慨道:“你呀,古靈精怪的,總是能另辟蹊徑拿出我意料外的主意。我都不知道,平日里如此守禮的你,是怎么想出利用晚上收金水(糞水)的機會,讓人將青銅簋給送出去的。” 說起這件事,徐希倒是略有些自得地笑了起來:“那些人都在盯著父親與我兩人,以及跟我們親近的人身上是否會有什么有別于往日的表現上了,對于那些每天一定會出現的人和事物,反而不會太過在意。其實除了收金水的車外,每日里送水,送菜蔬的車也同樣可以將青銅簋送出去,只是前者更安全一些罷了。” 撇了眼兩人中間罩著蠟燭的燈罩,徐希視線落到下方圓形的陰影中,所謂燈下黑莫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