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寧為玉碎
略沉吟了片刻,徐希的目光掃向了眾人,這才鄭重開口:“諸位,現下我已經派人去打聽水先生家眷的下落,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有消息回傳。左先生既然說此事與他無關,那么在沒有證實這件事是他所為之前,他同樣也是我希夷閣的貴客,在下不可能做出失禮之舉。” 見到眾人臉上不忿的表情,不待他們開口,徐希繼續朗聲道:“當然,在這件事情沒有結束之前,還要有勞左先生和祁爺暫留我希夷閣。” “你,你這是綁架!出了事,你一個毛頭小子,承擔得起嗎?”一聽說要把他們扣下來,祁善龍頓時急了。打清早跟在佐藤身邊,他可是比誰都清楚是誰綁了水先生的妻兒。 自己出的主意就這樣被祁善龍否了,徐希也不惱:“祁爺和這位左先生若真的想要離開,在下也是不會阻攔。” 眼見著祁善龍松了一口氣,抬腿要走的模樣,他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希夷閣有保證客人安全的責任,只要貴客在希夷閣,我們自然要護得客人周全,倘若客人自己離開了這希夷閣,那……出了什么意外,可也就與我不相干了。” 本欲偷跑的祁善龍聽到這像是警告一般的話,抬起的腿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慌了神的他,只能用無助的目光看向了佐藤。只是他那慌張失措的表情落入眾人眼里,頓時也都猜到了些什么。 看到眾人的眼色,一旁的佐藤更是厭惡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他瞪了一眼這個沒出息的手下,這才開口:“我答應留下。水先生這件事雖然與我無關,但我愿意留下自證清白。”雖然有些不忿,但眼下這情況也容不得他不答應,不然,只怕只要一出希夷閣的大門,眼前的眾人都能撕了他們兩個,更別說,他此行還有其它的目的了。 見佐藤答應,徐希心中這才稍松了一口氣,人都留下了,這戲才能繼續唱下去不是? “這樣吧,水先生與左先生,還有祁爺,您三位先跟我一起去偏廳休息片刻。這件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說到這里,他冷哼了一聲。 也正是因為徐希這聲冷哼,讓大家意識到希夷閣屹立天津衛數十年不倒的底氣來自于哪,眼前這位雖然只是少東家,但遇大事有靜氣且不慌不燥,有氣魄得很。 可是水先生此時心憂妻兒,似乎并不想接徐希的臺,他只是沉著臉站了起來:“抱歉了,水某心憂妻兒,今日怕是不能作陪,先告辭了。”說罷,他竟然連身邊的物件和小廝都不顧,直接轉身要離開。 眼見唱主角的要走,徐希心中一沉,趕緊上前伸手攔下:“水先生,您初到天津不久,在此地是人生地不熟,就算回家,只怕去找巡捕房外,也無計可施吧?”果然,聽到他的話后,本來要走的水先生停下了腳步:“光慶,你有辦法?只要能救回我妻兒,水某哪怕將家產盡數奉上也在所不惜。” 見水先生終于回到了戲臺,愿意與自己一同將這出戲唱下去,徐希這才開口:“水先生,我希夷閣好歹在這天津衛立下字號數十年,上下關系多少也是有些的。現下我已經著人去打聽了,您留下來等候消息,必定比您回去兩眼摸瞎要妥當。”見他有些意動,徐希伸手一迎:“請隨我到偏廳等候消息吧。我保證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有夫人與世兄的消息。” 似乎徐希最后一句話打動了水先生,他閉眼深思了片刻,做了個深呼吸后,平復了自己激動的情緒,這才點頭應了下來:“既如此,有勞光慶了。”說完,他對在場眾人拱了拱手:“水某因家務擾了諸位今日雅興,實在抱歉。” “水先生您說哪里話,這事可怨不得您!”熊老八拱手回了一禮后,又不忘對徐希說道:“光慶,等查到水先生妻兒的下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面對這個耿直的鏢行老板,徐希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好意:“好!如果晚輩力有不逮,一定記得麻煩熊爺!” 眼見四人轉身要去偏廳,那老板突然站了起來攔道:“光慶,水先生先前就受了刺激,現在又心憂家人心緒不寧,有熟悉的人陪在他身邊會比較好,我跟著一起過去吧。” 徐希應聲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還在幫著水先生收拾的胡掌柜,沉默了片刻才點頭:“有勞那老板了。” 五人行到偏廳各自坐下,此時水先生心急如焚,哪怕有佐藤的保證,依然認為是他們擄走了自己的妻兒,所以根本不想理會二人,只是氣哼哼地離著眾人遠遠坐在了屋角,隔著老遠沖徐希叫道:“光慶,你派人出去打聽,能打聽得出什么結果嗎?真的不用找巡捕房?” 徐希為他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中后才不疾不徐開口分辨道:“現下不知道對方為何擄去了尊夫人與世兄,貿然大舉行動怕是會打草驚蛇,或許本來是有驚無險的事,也有可能會因此變成驚險兼具,所以還是等知道對方的要求后,我們再做打算也不遲。” 那老板這時也跟著低聲勸了兩句,聽了二人的話,水先生這才又重新坐定了,他端起茶杯準備喝一口水定定神。 這時,已經緩過神來的祁善龍似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表現有多糟糕。眼見身邊已沒了那胳膊比他大腿還粗的達官人虎視眈眈,他自然感覺往日里那捧高踩低的混不吝本事又回來了,忍不住咳嗽半聲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說上幾句,卻被徐希冷冷的掃了一眼,嚇得他脖子一縮,剛才那股子精氣神又不知道順著天靈蓋躥去了哪,訕訕地又閉上了嘴。 見自己帶過來的祁善龍如此不堪,佐藤也是心中不悅。不過水先生剛才的舉動也給他嚇得不輕,他是真怕水先生一怒之下砸了那個粉彩小碗,只能是壓住心中的怒火說起軟話:“我在天津,也有些人脈,可以幫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