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就砸了吧
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徐希轉頭看向了紀敏:“剛才紀老板也看過實物,不如上來一同品鑒吧。” 紀敏怔了一下,不明白徐希為什么要叫上自己,但他此時也是無法推卻,只能站起身走了過來。東西一入眼,他就明白了為什么德貝勒會那么激動了,只可惜…… 徐希與紀敏對望一眼,明白對方心中與自己也是同樣的想法,這才轉身說道:“這個鼻煙壺帽是真品,恭喜橋本先生了。” 聽他這么一說,橋本頓時得意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諸君只怕還不知道吧?這個鼻煙壺帽來自于前清攝政王爺之手,是他最心愛之物,沒想到這件寶貝現在落入了我大日本帝國之手。” “我……”德貝勒正要說什么,卻看到徐希暗中對他搖了搖頭,雖然不明白是為什么,但這些天的接觸,讓他對徐希的能力還是有些信心,所又強自忍了下來。 等橋本說完后,他看了在座的眾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德貝勒的身上:“我知道這個鼻煙壺的壺身落在了在座一位先生的手中,我希望他能拿出來,獻給大日本帝國。當然,對于他的慷慨,我會代表大日本帝國給予恰當的感謝。否則……”說到這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壺帽高高舉了起來:“否則我今天就將這個壺帽摔碎在這里。如果我得不到完整的,那這個鼻煙壺從此再也不可能完整。” “不可以!”紀敏急得伸手攔在了橋本的面前:“這是中國的寶貝,像這樣東西除了要有出色的工匠,還需要機緣出現這樣的材料,才可能制成這樣的寶物。如果砸了……” “如果想砸,那就砸了吧!”紀敏的話還沒說完,徐希已經將話接了過去。他一副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期盼的模樣讓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就連本來想要跳起來罵人的德貝勒都怔住了。 面對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與自己對抗的徐希,橋本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危險:“徐老板,我是認真的,并沒有在開玩笑。” 哪怕是被威脅了,徐希仍然是笑得云淡風清:“橋本先生,我也是認真的,并沒有在開玩笑。如果您要砸,趁現在趕緊的砸了。我們在場這幾十位都可以替您做個見證。也免得以后有人懷疑您拿了個假的砸了,自己貪墨下了真品不是?” “你就不怕那件寶貝從些殘缺嗎?” 聽到這句話,徐希反倒是笑了:“橋本先生對于我國的文化與歷史實在是不怎么了解,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知道,我國向來講究凡事留一線,不必十全十美。四九城里的紫禁城不也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的房子?前面兩朝皇帝舉全國之力,難道還修不出那半間房嗎?為的,不過就是這大衍之數遁去其一。正所謂抱殘守缺方得圓滿。” 本來還覺得有恃無恐的橋本聽了徐希這一大段話后,頓時有些傻眼。他一個武官,從小生活在貧民之中,被國家接去上了軍校,學的也是作戰的知識。哪怕后來因為被派往中國,被加強訓練了半年,也不可能對中國的文化有非常深的了解。現在聽徐希這么一說,他怎么感覺好像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徐希看到他這模樣,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今天只要橋本先生您把這壺帽給摔了,明兒個我就給主人登門賀喜。您這一砸,那鼻煙壺立馬就是絕世孤品,世上再無能與之匹配的寶物,從此這寶物的價值就更高了,真拿出去發賣,價錢至少往現價的三倍往上翻。到時只怕那主人還得謝謝橋本先生您今日這一砸。”說到這里,他瞟了紀敏一眼。 紀敏明白徐希的意思,雖然不愿意替他搭臺,但也不愿意讓日本人得了逞,他只能點頭道:“對于我們來說,孤品絕對比完品更有價值。完品就表示它有可能不是獨一無二,但孤品卻是世上絕對無僅有。我記得早些年,有人收了一件汝窯的瓷碗,可后來又有人發現第二件,他花高價錢買過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瓷碗給砸了。自此,他手中那件汝窯碗就成了孤品,價錢馬上往上翻了好幾倍。旁人哪怕是想看一眼雨過天晴云破處的汝瓷,那都得付錢。” 本來對這些事就不甚了解,現在聽了徐希和紀敏兩個一唱一和,橋本拿著的這個壺帽好像成了燙山芋一般。留著作用不大,可是砸了也同樣是便宜了別人。本來是想著替軍部掙一些面子,好好打壓一下那些懦弱的文官們,卻沒想到現在面子沒掙到,自己卻陷入了兩難的地步。 看到橋本這模樣,徐希不緊不慢的說道:“橋本先生,您的寶貝已經展示完了,雅集可否結束了?” 哪怕知道自己或許被戲弄了,這時橋本也沒辦法發火,這次過來,本來就是來展示寶物,以及把鼻煙壺身據為己有,如果能進入這個只有中國人才能參加的雅集圈子,為以后奪得更多的好東西打下基礎那自然是更好不過。 可是眼下看來,不但第一個任務已經失敗,還被眼前這一群人鄙視,明白了這一點的橋本非常的生氣,正想要發脾氣,卻被身邊一個侍從輕輕拉住。 看到侍從微微搖頭,橋本強忍心中的怒火,重重抓起桌上的翡翠壺帽:“告辭。”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至這時,徐希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剛才他賭的就是橋本舍不得砸那個壺帽。雖然說現在橋本拿不到鼻煙壺,但不意味著以后也拿不到,只要有希望,自傲的橋本肯定不會輕易的砸了手中的寶物。 看到自家少爺這模樣,老管家準備上前替他送客。大家也知道剛才看似平靜的應對,實則暗流洶涌,危險萬分,自然不會計較他沒有起身送客這一點。 可徐希只是稍坐了片刻就站起來,恭敬的將客人們一一送走,就連打早過來說是找他有事的那老板,也沒有留下,急匆匆的一拱手就離開了。當他返回會場時,看到德貝勒還在:“貝勒爺您這是打算在這里用午飯嗎?” 面對徐希的玩笑,德貝勒有些不滿:“光慶,您今兒怎么也得給我個交待吧?萬一橋本真的把那壺帽砸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