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5能否不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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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宇今晚也是在蘭多姆中餐廳吃飯,和一群老總應酬,他們各自帶著家屬,其中舒寧老公黎盛,還有鄔敬軒帶著女兒鄔有容都在席,在座的幾個老總豈是什么簡單人物?一個個抓著人喝酒,幾輪下來,繞是王安宇海量,也感到些許不適。包廂內還一直繚繞著香煙的煙霧,她的胃部翻騰,于是找了個借口,想溜出去醒醒酒。看到她起身,黎盛站起來敬了鄔敬軒一杯,沖舒寧遞了個眼神過去,舒寧會意,微笑著起身,跟在了王安宇的后頭。鄔有容坐在鄔敬軒左手邊,心疼地看著她爸拉著人拼酒,灌下去一杯又一杯。也不怕喝死!她心里不住地吐糟,忙著關心她爸,未曾注意王安宇和舒寧的去向。 舒寧等王安宇坐下,拍著她的后背,不住地數落:“叫你別喝那么多你還喝!也不怕喝出事!” “能不能少啰嗦?”王安宇嘟噥著,“我發現你生孩子以后更煩人了,跟個老媽子似的。” 說歸說,她也知道舒寧是關心她。盡管心知肚明,舒寧是為了巴結她,但總歸是好意。所以嘴上抱怨歸抱怨,她倒也接受舒寧的關心,未曾真有抗拒的動作。 怎么說呢,塑料姐妹情,雖然塑料,但誰能說這其中沒有姐妹情呢? 她話音剛落,卻聽舒寧笑著向旁邊說道:“周小姐。” 順著舒寧的視線,王安宇這才注意到周西芒站在一個坐在沙發中的中年女人身邊。一見她,王安宇一滯,不知該說什么。 說起來,自那個晚上以后,她沒什么機會和周西芒再見了,偶爾來過幾次這里的中餐廳,但不過點頭之交,沒什么說話的機會。 再見面,沒想到是在發生那種事的情景下。 一見了她,王安宇嘴唇囁嚅,說不出話。周西芒倒很鎮定,笑著同舒寧、王安宇打了招呼:“舒小姐,王總。” 舒寧和王安宇皆很意外,謝云輝眼下出了事,為什么她能這樣的平靜? 周西芒像看不出她們的驚訝,只看出王安宇兩頰泛白,主動體貼道:“王總,需要給您倒杯熱水嗎?” 王安宇依舊怔著,舒寧反應比她快,忙道:“要的要的,麻煩周小姐了。” 周西芒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您客氣了。” 說著,她微微鞠躬,說道:“請二位稍等。” 她向著柜臺走去,經過王安宇的身邊,王安宇終于開了口:“你……老謝他……你還好嗎?” 周西芒停下了腳步,回過身,睜大眼睛,似不解:“我?謝先生他怎么了嗎?” 王安宇和舒寧皆是驚愕,她不知道? 她怎么會不知道呢?! 王安宇陷入一片震驚,來不及回應。舒寧忙笑著掩飾:“安宇不是和謝總是好朋友嗎?最近……最近沒什么見面的機會,所以安宇就想從你這里關心一下,關心一下,哈哈。” 走廊的天花板,水晶吊燈綻放著璀璨耀眼的光芒。燈光下,王安宇錯愕地迎上周西芒的眼眸,那里一派澄澈清明,沒有半點波瀾。那張鵝蛋臉上紅撲撲的,可王安宇未曾來得及注意周西芒身上的異樣。周西芒的笑容和善可親,王安宇看著卻說不出話來。 “是么?”周西芒像是看不到王安宇的不對勁,笑著回舒寧道:“謝先生告訴我最近他出國了,似乎忙得很,微信上也很少看到他回消息。不過也許年底前應該會趕回來?到時候王總會有機會和謝先生見面的。” 說完,她笑著略做欠身,自往柜臺去。身后是舒寧復雜的眼神,王安宇呆若木雞的神情,她一概不知。 王安宇依舊沉浸在震驚中,大腦飛速地轉動,只是說不出話。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王安宇回想起方才周西芒說過的話,從周西芒的神態,她說的話,都看不出她對當下的消息有什么了解。 她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 王安宇坐在沙發中顫抖起雙手,也許是因為太過吃驚。 他沒有告訴她嗎?有關他要做的事,有關他可能遇到的危險? 而到如今,難道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怎么會…… 難道就沒有人告訴她,他可能……可能已經…… 王安宇哆嗦著,不打算繼續往下想。 她不是沒向晏清和謝家打聽過,晏清那邊雖然有過短暫的慌亂,但馬上恢復鎮定。自謝云輝離開,徐瑞暫代總裁之職,在他帶領下,加上謝云輝之前的安排與托付,此刻晏清上下一心,不曾出過差錯。就連那個時不時找麻煩的謝云熠,這會兒都安分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至于謝家那邊……王父有打電話問候,不過謝父只說蘇貢沙那邊通信被切斷,暫時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王安宇不敢想最壞的結果,可心里知道,眼下可能已經出現了最壞的結果。 她看著周西芒笑著走向柜臺,心思紛亂。 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訴她? 太殘忍了,就連她,這時候也不免譴責起謝云輝,她無法理解他的做法,只覺得他這樣做,未免太殘忍了。 如果他真的……真的出了意外,她豈不是會成為最后一個聽聞此事的人?就算她現在知道,那她和那些看了新聞才知道蘇貢沙那里發生什么事的普羅大眾有什么兩樣?謝云輝不常帶女朋友回家介紹給家人,如果真的……那么到時候,謝家的人都不見得會邀請她出席葬禮…… 這么做對她來說公平嗎? 她想了太多,而周西芒還沒端著熱水過來。王安宇忍不住喃喃道:“她難道……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樣?”一個女聲自她身邊傳過來,王安宇轉過臉,是方才周西芒站在她身邊的中年女人。 梁岳姍和她們一起望著周西芒的背影,眼中有著看透的了然,還有著上了年紀的人看透之后的憐憫與共鳴。 王安宇回味過來,臉色一變。 “現在發生了那種事,她又能做什么呢?”梁岳姍說,“不過只能繼續堅強罷了。” “堅強是應該的。”說這話的王安宇顯得有些冷酷。 但她說的是心里話。 盡管可憐周西芒,盡管她不喜歡謝云輝的做法,但對于經過諸多磨難的她來說,在困難悲傷之前,堅強仿佛是理所應當的事。 如果不堅強,她怎么撐得過來? 梁岳姍看著眼前的王安宇,笑著暗自搖頭。 年輕人啊,總以為獨自堅強就能扛起所有的一切,當然,她們這樣的年紀,也正是銳氣最盛的時候。 “人總有極限,”她嘆了口氣,抒發著感慨,“如果環境足夠寬容……有的時候,堅強未必一定是一件好事。”所謂過剛易折,一個人如果只能堅強,那么也許是在透支她自己。而如果環境足夠寬容,也不該強迫所有人必須堅強。 她凝望著周西芒的背影,心中蒙上一層作為長者的關心。她是過來人,很容易就看出周西芒現在的狀態。 她注意到那個孩子兩頰不正常的紅色,也看出她是在強撐,問題是,她還能撐多久? 王安宇還沒品出梁岳姍那番話其中的玄機,舒寧已經在那邊附和道:“對呀對呀,所以我就說么,女孩子不要太要強,找個好男人嫁了,安安分分地過一輩子,不好嗎?” “咳。”梁岳姍聽到這話,看舒寧妝容精致,皮膚白皙,保養得宜,笑起來時,嘴角兩旁現出淺淺的酒窩,笑容甜美可人。她觀著舒寧的臉,猜測著她大概的年紀,再一想舒寧的話,猜到了舒寧大概的身份。 梁岳姍的話是另有意思,但看王安宇翻了個白眼,似聽了不知道多少遍那樣的話。她笑了起來:“日子么,各有各的過法。” 她剛說完,周西芒已經端著托盤,上面放了一杯熱水。她將熱水遞于王安宇,來不及和她們說什么,便轉身離開,去往傳菜間。 傳菜間那里有些麻煩。 今晚包廂訂滿,連一向待在傳菜間的男服務員也有幾個被派去包廂做服務,是以傳菜間的男服務員人手嚴重不夠,原本申蕾向西餐廳借了人手,怎知今夜西餐廳那邊也是爆滿,本來趕來幫忙的西餐廳男生也被葉興洋叫了回去。中餐廳剩下在傳菜間的男服務生人手不足以支撐龐大的工作量,一個個應接不暇。 周西芒忙趕了過去,傳菜間空無一人,旁邊的后廚中,廚師們正帶著實習生忙著做菜。叁個大托盤就那樣放在不銹鋼桌面上,無人問津。 有一個男生推開傳菜間的門,看到周西芒,驚訝地叫著:“主管?” 周西芒沒空和他說別的,只抓著他核對每個包廂,以及大廳的菜單,看哪里已經送了過去,還有哪里沒送過去。核對間,另外一個男服務生回到傳菜間,周西芒又趕忙和他核對了一遍。 等核對完,后廚那邊又出了一批菜,周西芒指揮著兩個男服務員,再叁叮囑他們記得大托盤上的菜肴分別是送往哪里。等他們離開,傳菜間剩了周西芒一個人,她用圓珠筆劃去單子上的菜名,再抬頭時,桌面上還剩下一個大托盤。 那個大托盤上,擺放著兩個大的瓷盆,一碗中鋪滿了米飯,一碗盛著滿滿的湯泡飯,光這兩個大瓷盆分量已經不輕,在瓷碗的旁邊,還放著一個大瓷盤,上面是二十個豬rou煎餃,瓷盤下面,是一籠點心,里面是羊rou燒麥。 這一個大托盤的分量可想而知。 周西芒看了一眼,對上了它們分別屬于哪個包廂。 這是今晚最后兩個包廂的工作。 她劃去上面對應的名字,一個人走過去,深吸口氣,兩手緊扣托盤兩邊的邊緣,一個男服務生進來,看到周西芒端起了大托盤,驚道:“主管……!” “你看著這里。”她努力露出一個笑容,留下了這句話。自己端著那個分量沉重的托盤走出去。 她出去時,舒寧和王安宇,還有梁岳姍仍舊在沙發處休息。一看到周西芒一人帶著一個大托盤出來,舒寧見了上面潔白如玉,大小與鍋相似的瓷盆,而周西芒依然面不改色,努力堅持著和善可親的笑容,健步如飛。 舒寧倒吸一口氣,哆嗦著,一手放在王安宇的肩膀上。 她低聲地說:“不要去招惹她!” 舒寧不知道王安宇和謝云輝、周西芒之間發生的事。到現在她依然以為王安宇還暗戀著謝云輝,出于那么點朋友情誼,為了王安宇的安全,她忍不住這樣告誡。 王安宇詫異地看著她:“你干嘛?” 等周西芒走進包廂,舒寧才收回眼神,滿臉都是懼怕:“你沒看見那個托盤有多沉嗎?” “嗚……”她忍不住再次哆嗦,“她力氣到底有多大?不要去惹她,不然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王安宇抽動眼角,扯了扯嘴角,覺得舒寧說得也太夸張了。但她想到周西芒剛剛那副模樣,不自覺地拍起胸口。 還好那時候周西芒沒有和她打架,要不然…… 看著旁邊兩個女人都被周西芒那樣子嚇個半死,梁岳姍閑閑地喝了口熱水。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那可是…… 中餐廳的女人們啊…… 12月24日,平安夜。 周西芒這一天就在忙碌中度過。 等她送走顧遇和簡安,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五分。 她笑著在中餐廳大門口目送他們二位離開,這才松了口氣,回身,準備去收拾自己的包廂。 路過柜臺,這會子中餐廳的客人走了不少,申蕾得了空,正在柜臺那邊休息。 一看到周西芒,申蕾喊了一句:“Simone,過來。” 周西芒以為申蕾有什么事交代,誰知過去以后,申蕾說的是。 “下班吧。” 周西芒怔在原地。 申蕾翻了個白眼,說道:“發燒了吧?” “我……”周西芒想開口,卻不知該說什么。 “你他媽的發燒了也不說一聲。”申蕾狀似不留情地罵道,“咋的?還想留在這兒?要累死了你,還打算賴我工傷?” 她今晚看周西芒面色紅潤,可那不是正常的紅色,雖然周西芒說話時極力掩飾,但申蕾還是聽出了發燒鼻塞時獨有的粗重沉悶。她是過來人,經驗豐富,哪里看不出周西芒是在強撐工作。這才調她去人數最少的包廂,只是沒想到后來周西芒因為這勻出了時間,去幫助各處的同事。 “我沒有……”周西芒囁嚅嘴唇,低下了頭。 申蕾故作嫌棄,對著周西芒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就當給你清OT了,下班下班,你的活我會派人替你,你就不要在這里礙我的眼。” 可周西芒卻并沒有因為這突然的放假顯露喜悅,她張嘴,努力堅持道:“經理,我想……” “我,說,”申蕾忽然臉色變冷,目光銳利地看向周西芒,“讓,你,下,班。” 深棕的瞳仁里,是洞悉一切的明白。 周西芒驚得倒退兩步。 “不要讓我再說第叁遍。”申蕾冷冷道。 周西芒咬著嘴唇,眼眶微濕,但她忍了下來,低著頭,向員工電梯走去。 盯著周西芒離開,申蕾才開了口抱怨:“現在的小年輕都什么毛病。”心里難受就發泄出來嘛,想靠工作撐過去?也不怕自己過勞死啊? 員工電梯里沒有別的人,只有周西芒一個人貼著墻壁站著。她閉著眼睛,一手緊緊抓著另一邊的手臂,咬緊嘴唇,假如有人在,會發現她的身子偶爾在顫抖。 她在竭力忍耐著什么。 要按著往常,她應該去更衣室換過衣服,然后走出員工通道,坐上他的車,那里有季蕓和嚴立安在等她。 但今夜她沒有那么做。 她低著頭,走在大堂里。 已經是深夜,大堂里依舊人來人往,不少人成雙成對,互相依偎坐在大堂吧,顧遇和簡安也在。他們兩個經過大堂時,簡安看到了大堂吧放在冰柜里的甜點,看到可愛精致的蛋糕,她忍不住流下口水,于是哪怕吃過晚飯,也拉著顧遇往大堂吧里走,準備再來個飯后甜點。顧遇跟在她的身后,寵溺地看著她。她叫過服務員,不客氣地點了好幾個蛋糕和其他的甜點,顧遇笑著,由著她點,要是吃不完,打包帶回家也行。 反正今天花的都不是他們的錢。 簡安笑著看服務員離開,正要和顧遇說什么,但她眼睛尖,看到一個穿著中餐廳制服,頭頂圓髻的女人,那個女人一張鵝蛋臉,兩頰深紅,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中。有酒店的員工見了她,和她打招呼,她也恍若未曾聽見,兩眼定定向前,像被有人牽引,片刻都不曾停下腳步。 有路人不慎撞到了她的肩膀,連忙同她道歉,可她竟也不曾回頭,反而加快腳步,像是趕著要去哪里。 簡安看出周西芒一絲不正常,示意顧遇也看向那道背影,說道:“那不是……” 周西芒回的是謝云輝的房間。 通常她不住這里,自在酒店公開關系,謝云輝也把這里的房卡交給她。她知道他是暗示她可以住在這里,但她和以前一樣,只有一個人時,不曾來過這里。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在人群中失落專注地走著,只想趕緊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等關上了房門,房間內一片黑暗,悄無聲息。 她沒有把房卡插入感應通電的卡槽,只是關上了門,一個人站在門口。 啪嗒—— 偌大的房間內,一部手機掉落在地毯上。 手機的旁邊,是一滴濡濕、烏黑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