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白富美與服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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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西芒待的包廂就在對面,謝云輝跟著那道身影的方向走了過去。走進包廂,他先喊了一聲“Simone”,隨后見到周西芒站在圓桌邊,正準備收拾東西,錯愕地望著謝云輝走去的方向。他自然而然地掃了一眼那張圓桌,圓桌的臺面上雜亂不堪,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啤酒瓶東倒西歪地散落在圓桌各處,精致潔白的餐盤中盛著剩菜,菜湯中還漂浮著灰白色的煙灰。見到這樣凌亂的臺面,他的第一反應便是皺起了眉。 他剛想說什么,鏡片前蒙上了一雙手。 是周西芒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送走了客人,剛剛打算繼續收拾工作,哪里知道謝云輝會跟上來。 “Simone?”他疑惑地喊道。 “不要看。”她的聲音在顫抖。 不管中餐廳的工作多辛苦,她從來沒有以此為恥過。 周西芒畢業以后,周母多少對女兒的工作有些怨言,等周西芒當上主管才好了一些;李濟民從前也抱怨過她的工作,不光是埋怨她工作太忙太辛苦,還是因為…… 周母過年走親戚,說起周西芒的工作總是不好意思。 父母兩邊的親戚中,年輕的一代,學歷高的不少,工作好的也不少。公務員、老師、醫生,還有繼承父母事業學做生意的,這些說出去都是體面的工作,要周母介紹周西芒的工作,要怎么說? “她在中餐廳當服務生”? 父母辛辛苦苦養你供你念大學,結果你讀完大學畢業了,做的卻是伺候人的工作? 周西芒的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口頭上說是支持女兒獨立,但周西芒從父親經常嘆氣中能夠看出來,父親也不希望她受這樣的苦。 李濟民的抱怨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對外介紹自己的女朋友在中餐廳做服務生,說出去總有些底氣不足,這種抱怨到她升職才漸漸地少了。李濟民的父母也不喜歡她的工作,也曾經直言不諱,認為周西芒完全應該跳槽換個工作,否則就是給他家丟人。 周圍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周西芒。她家境雖然不富裕,但怎么說也是清白家庭,不需要她拼命掙錢養家,相貌也不算丑,為什么要從事那么辛苦的工作?她完全可以去別的公司做一個待在格子間的時髦白領,那樣工作更安穩。中餐廳的工作太辛苦,強度那么高,一年到頭連休息都不穩定,就算她是主管,到手的工資都未必比普通文員白領高多少。就算是為了對得起她的專業要待在酒店,她同樣可以去更輕松,或者更光鮮的部門。她可以轉更加穩定的行政崗位,也可以去升遷更快的客房部,甚至哪怕是去做前臺,都要比待在中餐廳看起來體面很多。 但不論什么時候,周西芒從來沒有因此感到羞恥,也很少為此自卑。 她有自己的不服氣。實習畢業以后直接待在了中餐廳,避免了尋找工作的空窗期,她憑自己雙手吃飯,踏踏實實,因為酒店包食宿,花銷都比別人少,工作以后再沒向父母要錢,她哪里丟人,憑什么要低人一等? 但現在,此刻……她居然感到了難以言喻的羞恥。 來消費的客人自然能盡興享受就好,誰會需要擔心用餐以后的收拾問題?但周西芒在得體地送走客人以后,面對的就是這一桌狼藉。 她的工作,并不只是微笑著站在那邊迎來往送就可以了。 “不要看。”她慌了神,又重復了一遍。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工作中還有著這樣狼狽不堪的另一面。說她是可笑的自尊心也沒關系,但誰會希望自己的男朋友當面看到自己做這樣的工作? 李濟民都沒見到過她這副樣子,更何況現在她的男朋友是謝云輝。 她知道他們之間身份的差距,之前一直以為可以不必在意。卻在他親眼看到這場狼藉以后,自卑好像是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轟然在她內心中爆發開。 謝云輝沉默著,她蓋住了鏡片,他的雙眼還睜著,能看到鏡片上的手指發出微微的抖動。 不一會兒,他的手掌覆上周西芒的手。 “Simone。”他溫柔地低聲說話,“我只是想給你送點東西,正好看見你,所以想著不必再等到晚上那么久。” 周西芒一面捂著他的眼睛,一面想推他出去,聲音微微發顫:“謝先生,可不可以到晚上再說?” “Simone。”謝云輝如座大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只想看看你。” 在她這樣狼狽的時候,他的情話帶著暖意。她低下頭,僵持的動作略微松動。 他察覺到了,輕輕地握住那雙手,從自己眼前挪開。他再也沒有向圓桌看一眼,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周西芒。 他從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盒子。 那是一個精巧的小盒子,黑色光滑的表面帶著金色的螺紋,啪地打開,里面放著一串金箔紙包裝的糖果,最頂端空了一個位置,應該是被誰嘗過第一顆的味道。 周西芒還低著頭,眼前忽然出現一顆糖果,是他細長的指尖遞過來的。她抬頭,眨了眨眼。謝云輝看著她,笑著提醒她:“張嘴。” 聽到這話,她順從地張嘴,謝云輝指尖往前一推,將糖果塞進了她的嘴里。 “甜嗎?” 舌尖傳來糖果甜津津的味道,水果的芳香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劍眉下的黑眸專注地看著自己,周西芒的心臟又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甜……”她沉迷于他的眼神,一時忘了自己身處何處,笑著回答他的問題,“謝先生,好甜!“ “喜歡就好,”他想揉揉她的頭,但她的頭發一絲不茍地都梳到后面盤成圓髻,他擔心弄亂她的頭發,只好放棄,“這是我一個朋友那邊新出的糖果,我嘗過味道覺得不錯,想著給你帶過來。” “謝先生你還有做糖果生意的朋友?”周西芒好奇地問。 “嗯。”他笑著說。 圓潤的糖果在舌尖滾動,心中被一時的幸福填滿,她說:“謝先生,你的朋友好多哦。” 雖然她也知道生意人人脈廣,但是他的朋友有開樂器行的,還有做糖果生意的,哇,最好不要和她說,這家糖果生意也有他的投資。 謝云輝不知道她的心思,笑著把那盒糖果盒子遞給她:“你喜歡就好,本就是想送給你的。” 想到他專程過來,就惦記著為了送她一盒糖果,心里的喜悅比那糖果還甜。她正要開口感謝,門口忽然響起了一個女聲。 “老謝,你為了會女朋友拋下朋友,未免也太不夠意思了。” 聽到那聲音,謝云輝的臉色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轉頭看向那里,見到王安宇走進來,雙眉微蹙。 “你怎么來了?”他問。 “你這話說的,”王安宇埋怨道,“我怎么不能來?我不能見見你的新女友?” 周西芒雙手握緊他遞來的糖果盒,看看謝云輝,又去看了看走進來的陌生女人。 那個女人有一頭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過的波浪卷,兩頰微瘦,瓜子臉小巧精致,雙眼嫵媚動人,紅唇飽滿圓潤,肌膚白皙似雪。她不止臉蛋好看,身材……周西芒看著那套白色的西裝和職業套裙包裹著的“凹凸有致”,咝,臉蛋和身材一樣不差,真是十足明艷的大美人。 她看向謝云輝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疑惑,他身邊有這樣的大美人,怎么還會看上她? 需要她那個當眼科醫生的堂哥給他看看眼睛嗎? “Simone,”王安宇雖是不請自來,謝云輝也不好說什么,給周西芒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王安宇。” 王安宇?周西芒聽到這名字覺得有些耳熟,記憶似閃電般劃過,她想起來了,上周謝云輝為了李濟民的事打得那通電話,也是叫手機那端的人——安宇。 哇靠不是吧她就是李濟民公司的老板? 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巧合的事? “你好。”王安宇笑盈盈地,大方地伸出了她的手。 周西芒很是乖覺,立馬熱情機靈地回握住王安宇的手:“王總好。” 寒暄過后,王安宇的目光在周西芒和謝云輝身上穿梭,看到了周西芒胸前的銘牌,金色的底,黑色的字,上面寫著周西芒的中英文名字。 “Simone啊,”她微笑著,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在這里工作嗎?” 周西芒不知道她的目的,只好點頭應道:“嗯嗯。” “哦……”她拖著意味深長的尾音,還往包廂的桌上掃了兩眼,笑著對謝云輝說:“既然都在一個地方,剛剛怎么不帶給大家見見?” 剎那間,謝云輝變了臉色。 他緊鎖雙眉,看著王安宇。 王安宇有意要表現自己的特殊地位,因此也不管周西芒在場,坦然迎著謝云輝的目光。 周西芒隱約能領會王安宇的話沒有那么簡單,內心蒙上一層陰影,雙手不安地握緊了謝云輝給她的糖果盒子。 “有空吧。”謝云輝神色淡淡的,收回了視線,目光重新落回到周西芒身上,含笑說,“不是什么很特別的朋友,沒什么見的必要。” 王安宇聽著他說的話,臉色一時變得難看,不過她掩飾得很好,瞬間又恢復了笑容。 “好了好了,”王宇假裝根本不在意謝云輝說的話,俏皮地說道,“我這個電燈泡呀,就不打擾你們小情侶約會了。” 說完這句話,她吐了吐舌頭,插科打諢地掩蓋著自己的失態,轉身向外走去。 謝云輝看著她離開,嘆了口氣。 怕她有所誤會,他抬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便說道:“安宇說話有時候沒分寸,你不要往心里去。” 周西芒抱著盒子,看著謝云輝眨著眼睛,咦,他是在和她解釋? 她的確是明白對方來者不善,卻沒有往心里去,謝云輝就在她面前,她不想為了無端的猜想搞得彼此不愉快。 她舉起糖果盒子,唇角是輕淺柔和的笑意:“謝謝你的糖果哦,等會兒午休我可以拿去給同事分吧?跟她們炫耀一下我男朋友送的,嘿嘿嘿。” 見周西芒沒放在心上,謝云輝安了心,撫上她的發頂,落下個輕柔的吻:“嗯,想分就分吧,晚上我等你回去。” 一想到晚上,周西芒的臉染上了淺淺的粉。謝云輝看在眼中,雖有不舍,想到后面還有工作,只好同他說了再見。 周西芒等他離開,才松了口氣。方才見到他進來,她提心吊膽,生怕有同事會進來撞見他們。直到他離開,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小心地把謝云輝送的那盒糖果擺放在實木柜子的玻璃臺面上,重新去做起收拾整理的工作。 端著盤子放到備餐車上的時候,她想到了王安宇說的話,她一出現,周西芒敏銳地察覺到什么。她那樣的直白,幾乎沒有試著隱藏她的敵意。 唉……她做著收拾的工作,嘆了口氣,心里不住地阿彌陀佛,求神拜佛。 她就是一個普通人,千萬千萬,不要有什么麻煩找上她。 要找就找謝云輝去好了,她雞賊地想,反正他是大佬,比她更有能力處理麻煩。 謝云輝出去時,王安宇等在電梯門口,沒有讓迎賓小姐幫她按下按鈕,顯然是在等他。 謝云輝用食指推了推眼鏡,神色如常,走了過去。王安宇見他走過來,立時笑開,正想說什么,卻見到他快步走過自己身邊,原本以為他會走到她的身邊,他卻故意退開了兩步,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笑容瞬間凍結在她的臉上。 她看著他,從來沒想到會有一天,他會這樣與她保持距離。 就好像……就好像他要和她刻意避嫌似的。 謝云輝禮貌地同迎賓小姐說了句話,迎賓小姐正被王安宇搞得不知所措,一聽到謝云輝說往下,如蒙大赦,去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但王安宇很快整理了情緒,笑著同他說話:“你新女友挺可愛啊,方才飯局怎么不帶人和大家見見。” 謝云輝記得周西芒不想蘭多姆的同事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看了迎賓小姐一眼,擔心王安宇會再透露有關周西芒的消息,就和善地對迎賓小姐說,讓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不必再陪他們等電梯。等迎賓小姐離開,謝云輝才回答王安宇的問題:“你什么時候見我主動帶女朋友去見那些人?” 所以剛才在包廂聽到王安宇的話,他才變了臉色。她明明知道他的習慣,可當著周西芒的面直接提出來,她希望他說什么? 謝云輝瞥了王安宇一眼,她一收到他的目光,頓時感到心虛。 “干嘛不帶呀?”王安宇強作鎮定,“這次的女朋友長得還挺可愛的,雖然不如你以前的那幾個。哦莫非是因為她的工作……” “安宇。”謝云輝沉聲叫她,讓她止住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他不打算和她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 他們等的那座電梯,跳起了暖白的燈光,提醒著客人電梯即將到來。“叮——”電梯在他們面前打開了門。 雖然生她的氣,謝云輝還是保持著自己的風度,上前一步,替王安宇擋住電梯的門,示意她先進去。 可王安宇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只抬起頭,生氣地瞪著他。 眉心一皺,謝云輝見她沒有動作,也不打算繼續耗著,轉身往電梯里走,想要自己離開。 王安宇氣得一跺腳:“你急什么?” 說罷,她氣惱地推開謝云輝,自己走進了電梯。 謝云輝走進后,電梯門緩緩合上,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想到他的舉動,王安宇便抱怨了一句:“重色輕友。” “安宇。”謝云輝沉聲喚道。 聽到他沉沉地叫自己的名字,她眉心一跳,觸及到他的目光,心一橫,繼續抱怨:“我怎么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我不理解你,你以前的女朋友什么樣?為什么突然換成了這樣一個……你問問別人,他們要是知道你找了個服務員,他們什么想法?” “別人的想法,與我有什么關系?”他冷冷地說 看他神色冷淡,王安宇身形一滯。 她委屈道:“為了這么個女朋友,你在生我的氣?這么多年,你什么時候因為女朋友和我生氣?” “這么多年,你從前也不會故意想讓我女朋友難堪,或者想挑撥我們的關系。”謝云輝冷靜地戳穿了她的伎倆。 也就是周西芒脾氣好,沒有往深處計較。 “我哪有!”王安宇神色激動,為自己辯解,“我不過是順嘴那么一說,前面那么多人都在,讓他們見見怎么了?讓他們知道她不好嗎?她在這里工作,還能讓他們多照顧照顧這里的生意呢。” “不必了。”謝云輝冷冷地說,在她的面前,維護自己的女朋友,“Simone不喜歡特殊照顧。”她要是那樣的人,和他之間早就是另一種走向。一想到這件事,他又想起她面對的那桌狼藉,不由心疼起來。 她其實不必做那樣的事…… 王安宇氣憤地看著他,為了一個女朋友,他至于同她這樣認真? “哼!”王安宇別過頭,不想理他。 “安宇,”他知道她生氣,喚她的聲音中帶著他特有的溫柔,神色卻很凝重,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在提醒她。 “我們是朋友。” 一句話,劃清楚了他們的界線。 王安宇不再說話,不甘心地咬著紅潤的嘴唇。她看向電梯的鏡子,鏡子中映照出一張驚艷的美人臉,美人的身邊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從外表看過去,就像是一對般配的璧人。 可是,他說的是——“我們是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希望明確保持彼此的界線,所以不希望兩個人之間發生爭吵,互相傷害。 了解謝云輝的人都知道,他有著自己的界線。 工作/生活,家人/朋友/同事/女朋友。在謝云輝自己的人際關系里,他很清楚地為這些關系劃出了明確的界線。 正如他不會把助理變作女朋友,同樣的,他也不會對自己的女性朋友出手。所以,在他們的圈子里,有不少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女孩可以很放心地和謝云輝成為朋友。因為和他做朋友,可以很安心,很放心,不用像擔心其他男人那樣戒備他。這世界上混亂的地方能有多混亂,大家懂得都懂。 王安宇是他的朋友,不是女朋友,不是情人。因為兩家的關系,也因為他們多年的交情,他們的確會比其他朋友親密一些,但這么多年了,他始終恪守自己劃分的界線,從未逾越一步。 王安宇繼續看著鏡中的女人,她不服氣地抬起了如天鵝般優雅的長頸,像極了一只驕傲的孔雀,正打算開出自己美艷的屏尾。 視線往上看去,她能夠看到正平視前方,等待電梯降到一層的謝云輝,她能看到他干凈利落的下顎,英俊完美的側臉。 他是陪她一起長大的伙伴,在家人不支持她闖蕩生意場的時候,支持她并指點她的“導師”。 她有過很多的男朋友,但謝云輝在她的心里,自有他的特殊地位。 她知道這么多年,沒有一個女朋友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她也知道這么多年,他對其他人恪守著自己的界線。 但那是因為,沒有一個人有那樣的能力能讓他跨越自己的界線。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他來說也是特殊的,并且對此深信不疑。 而他們之間,只不過是差一個人去走過那條線,擁抱對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