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默笙自然當這是她難得的玩笑話，一笑了之，不過心下卻真實地對那壇酒有了期待。

    不久，于默笙帶著魚悠悠站在了自己家門口。

    雖然有點小高興，但他提醒自己不要表露出來，這不是帶女朋友見家長。

    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家里的保姆。

    于默笙的父母也都聞聲湊到門口來迎接。

    于默笙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魚悠悠問過好之后，送上酒壇。

    于教授看到酒壇，微微頓了頓。

    雖然他不喝酒，但那酒壇看起來古色古香，又十分精致，跟現代工藝制作的仿古酒壇很不一樣。

    所謂好酒配好壇，他有點期待里面裝的東西了。

    可他從來不喝酒啊，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于教授忍不住砸吧了兩下嘴，盯著那酒壇的眼神變得有點幽怨。

    于默笙的母親姓黎，是教西方歷史的教授，這時笑著對魚悠悠說：“我們聽默笙說你要來，還叫他告訴你什么都不用準備，結果怎么還是帶了這么一壇子酒？這酒一看……就很貴吧？”

    他們知道魚悠悠的身世，凌家是有名的大戶，魚悠悠的幾個哥哥也都是名聲在外，于是就覺得魚悠悠送的東西應該也價值不菲。

    可是黎教授雖然這么說，還是先一步把酒壇接了過去。

    老公不喝，她可以喝啊。

    魚悠悠道：“這酒沒花什么錢，我自己釀的，不醉人，兩位教授可以放心喝。”

    兩位教授互看一眼，雖然有點驚訝，但現在網絡發達，什么都能從網上學得到，所以會自己釀個酒，倒也沒什么太稀奇，不過這心意讓他們很高興。

    黎教授將酒壇放進廚房，說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開了嘗嘗。

    于教授和于默笙則帶著魚悠悠進了客廳，三人在沙發上坐下。

    于教授開門見山，“我聽默笙說了，你想證明雷曼假設，我這里的確有一些資料，是我花費半生收集和研究的結果。如果不是默笙說你天賦驚人，我可不會隨便拿出來。”

    說著，他將提前準備好的文件袋拿出來遞給魚悠悠。

    厚厚的一摞資料，魚悠悠當即打開來翻看。

    于教授看她一頁一頁翻開去，笑著說道：“資料太多，有些部分也很難理解，我給我的博士生看，他們都要花幾個月去研究。這是復印件，你拿回去慢慢看就是，不急于這一時。”

    魚悠悠已經全神投入進資料里了，對于教授的話，只是象征性點了點頭，但手上沒停，幾秒鐘就翻一頁。

    這個速度……于教授只當她看不懂，隨便翻翻，便和兒子聊起天來，問他在學校的學習情況，還有項目之類的事。

    兩人有時嚴肅，有時開開玩笑。

    魚悠悠充耳不聞，也不插話，就那樣把厚厚的一摞資料從頭翻到尾，然后突然問于默笙：“學長，你有筆嗎？”

    父子倆的談話被打斷。

    于默笙沒有隨身帶筆，頓時看向了父親。

    于教授穿著襯衫，上衣兜里倒是揣了一支鋼筆，見狀便抽出來給魚悠悠。

    魚悠悠道了聲謝，接過來便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于教授本想繼續和于默笙說剛才沒說完的話題，但卻被魚悠悠在紙上奮筆疾書的速度吸引，只說了半句話，便停了下來，好奇望向魚悠悠寫的東西。

    這么一看不要緊，于教授一雙眼睛慢慢睜大，神情也嚴肅了幾分。

    他發現，魚悠悠正借著紙上空白的地方挨個驗證那些推演方法，正一一pass掉一些推演方法。

    只是她的思維十分跳躍，驗證步驟寫的很簡化。

    按部就班地看，根本看不懂。

    至少于默笙是一頭霧水。

    但于教授到底是能帶博士生的導師，他眼睛看著魚悠悠寫下的步驟，腦中迅速補上了夠寫幾頁紙的過程，眼睛越張越大。

    “果然……”他有些激動地看向兒子于默笙，“她……果然是數學天才啊！”

    本來兒子跟他說的時候，他還有些將信將疑。

    倒不是懷疑自己兒子的眼光，但于默笙雖然成績優異，卻是勤奮多于天才，在數學方面的天賦，也完全沒有達到他這個老子的預期。

    所以兒子說女孩子有數學天賦，于教授也只理解為有點小天才罷了。

    愿意給她資料，也是看出兒子喜歡這個女孩，所謂投其所好，他這個做老子的，總要幫幫忙。

    但預想中，這女孩子才大一，又是學醫的，肯定沒有學過深層次的數學知識，資料肯定是看不懂的。

    剛才他提了一下自己帶的博士生也要研究幾個月，也是給她提個醒，免得她看不懂，受打擊。

    可是眼下，這個女孩子竟然當著他的面，就pass掉了幾個多少年無人能接續驗證的推導方法。

    如果她計算得沒有問題，那這能力，豈止是天才？簡直就是神仙啊！

    于教授這時也不想跟兒子說話了，匆忙拿了紙筆過來，開始推導魚悠悠寫下的步驟的中間過程。

    于默笙看也看不懂，只得去端了保姆洗的水果來給他們吃。

    魚悠悠專心致志的時候雖然不愛說話，但對吃的東西來者不拒。

    就這樣，一上午的時間，魚悠悠和于教授都在算算數，兩人偶爾交流一下。

    于默笙一句也聽不懂，突然后悔，守著一個數學大能的父親，自己為什么不好好學數學，搞得現在都插不進去話。

    午飯時間，黎教授和保姆忙了一桌子菜，叫了好幾遍才叫動于教授和魚悠悠。

    然而兩人吃飯的時候，都在說正常人聽不懂的話。

    于默笙有點郁悶，但黎教授卻挺高興的。

    雖然她家老于沒有證明出雷曼假設，但在數學的其他領域卻有很高的成就，就算對雷曼假設的研究，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算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

    所以在專業問題上，極少有人能和他對得上話。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跟他說話的時候，雖然時不時透露出外行，但也明顯一點就通，比自家兒子都聰明好多倍。

    怪不得兒子會喜歡。

    這么優秀的女孩子，連她都喜歡。

    但黎教授也看得出來，魚悠悠是一門心思來討論學術問題的，對自家兒子并沒有多看一眼。

    可見，在這個女孩子眼里，兒子真就只是“學長”這么簡單。

    看著兒子既欣慰又悶悶的表情，黎教授叫保姆啟開酒壇，先給兒子倒一杯澆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