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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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佟老夫人去世之前, 佟寶珠對佟家的印象,大部分來源于佟夫人, 也就是她的名義上的額娘。那是一個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的世家夫人。一個親女兒在宮里, 還盤算著把庶女送進宮。 佟寶珠不想與佟佳氏有太多牽扯。 她不拖累佟佳氏,佟佳氏也別拖累她。各自安好,這是她希望的局面。 自從隆科多擔任鑾儀衛指揮使后, 這種局面悄然變化。隆科多奏請康熙, 同意他來承乾宮請安。于是,他就像康熙說的那樣, 三天兩頭來請安。 而且每次都有理由。 得了一件什么好玩兒的物件;誰做了一件特別的吃食;甚至是在街上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都來同她說。恭敬地自稱臣, 卻喚她大姐。在她面前, 仿佛不是朝中的武官, 只是她的同胞弟弟。 她來這里, 十年有余了,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親情。 也許這種親情里,也同樣摻雜了利益, 但隆科多的聰明之處就在于, 他從不說與利益有關的話題。都是些家長里短, 或者說小時候如何。 比如說, 在他某年生辰, 她送給他了一枝宣城兔毫筆, 還說是用她自己的私房錢為他買的;比如說, 某個春天他偷偷帶她從狗洞里鉆出去,去白塔寺里看桃花。 她當然絲毫不記得,那根本就不是她做的事。 不過, 她喜歡聽這些話。 假如紫禁城是一座精致的牢籠, 那隆科多口中的世界,就是充滿著nongnong煙火氣息的人間。 現在她是考慮著,將來等孩子出生了,或許佟家才是他(她)們真正的依靠,一門真正意義上的親戚。 佟寶珠與隆科多說話的時候,有些走神。對方好像也在走神,她的話落之后,他半天才應答:“請大姐放心,臣以后會萬分注意自己的言行。” 沒有問究竟哪件事過分了,也沒有辯解。 佟寶珠換了一下坐姿,用左手臂支引枕,看著他問:“你知道佟佳氏有多少人在朝為官嗎?” 隆科多低垂著眼皮道:“約有五六百人。” “京城以及京畿一共有103人;地方官是542人。”佟寶珠道,“這是皇上與本宮聊天時,無意間提到的。皇上政務繁忙,能清楚的知道佟佳氏的官員人數,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隆科多看了佟寶珠一眼,又看向他正前方的地面:“臣謹記大姐的提醒。” 佟寶珠問:“皇上斥責過你嗎?” 隆科多遲疑了片刻,道:“回大姐的話,皇上未斥責過臣。” 佟寶珠:“本宮見過皇上怒聲斥責大伯,也見過他斥責太子和阿哥們。倘若本宮沒有猜測錯誤,是皇上未把你當作自己人。皇上待外人一向溫和,既使是心里大怒,有時候也不會表露出來。” 她與隆科多單獨談話的事,估計這時候,已經有人暗中告訴康熙了。談話的時間不能時間太長。 佟寶珠沒再與他繞圈子,直接說道:“大伯和阿瑪,以及三院六部的堂官,是憑著自己的實力,坐在現在的位置上。你現在位置和權威依靠的是佟佳氏,以及與皇上的親近關系。” 轉話道:“皇上從來不會任用庸才。本宮知道憑你的能力,也能坐在這個位置。可倘若你不是皇上的表弟,即使你有能力,也需要再經過幾年歷練。” 隆科多抬眼看向佟寶珠,溫聲道:“謝謝大姐點撥。” 佟寶珠看到他比剛進來的時候,顯得更加拘謹,而且臉和耳朵都紅了。她笑道:“大姐是想說,三弟缺的不是能力,是資歷。讓眾人看到你真實的實力,別人才會打心眼里敬重你;皇上才會認為你是憑自身實力坐在現在的位置,而不是依仗他格外施恩。這樣以來,他就不會因某一件小事,就心生不滿。” 隆科多:“謝謝大姐夸贊。” 這種談話方式,像是教導主任訓斥犯錯的小學生。 令人不愉快。 佟寶珠特意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了些:“這不是夸贊,是事實。有爵位的滿人不用科考,憑祖蔭就能封官,尤其是像佟家這樣的外戚。這看似是極大的優勢,但何嘗不是劣勢呢?有些人只盯著家世,往往會忽略世家子的能力。就像是施大人,他若出身滿人大族,皇上不會如此看重他。” 正說著,聽到容嬤嬤在外面的窗下說:“娘娘,方才乾清宮的宮人過來說,這會兒大老爺和二老爺在乾清宮和萬歲爺說話,待會兒會過來拜見娘娘。” 佟寶珠應聲后,對隆科多說:“沒別的事了,你去前面吧。太和殿那邊,快到了開宴的時候。” 晚上,康熙問佟寶珠同隆科多說了什么。 佟寶珠道:“皇上說的敲打啊!他是皇上的近臣,臣妾總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教。” 康熙不信,可又沒有證據。貴妃同別人說悄悄話,還不讓他知道內容,這令他十分郁悶。這種郁悶想讓他取消隆科多的日常請安,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這個想法生生給憋回去了。 再有不足一月就要生產,現在盡量順著她的心意。待孩子生下來之后,再一件事一件事的慢慢清算。 年節期間不用上朝,康熙就住在了承乾宮里。為此,把西邊的偏殿收拾出來,做了他的書房。除了看書寫字之外,還經常召朝臣和皇子們過來談話。 一時間,不但是后宮,就連前朝官員都知道了皇上天天在承乾宮。 嬪妃們自然是不敢說什么。有個別膽子大的,比如宜妃和榮妃,趁著來給皇貴妃請安的時候,往西偏殿里,送個藥膳、點心或是煲的什么湯。幾乎每日都能與皇上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 偶爾皇上還會夸贊她們的某件衣服好看,首飾漂亮。 這真是意外之喜。大家雖然嫉妒皇上住在承乾宮里,但自己也撈到了以往沒有的好處,整個春節都是喜笑顏開。 至于朝臣們,現在是休朝,自然也沒人去多嘴多舌,惹皇上不痛快。 這段時間,康熙難得體會到了歲月靜好的感覺。他曾多次想過,自己若不是皇帝該多好。做一個富貴翁;或是一名朝中的官員,當值的時候想公事,不當值就可以把公事拋到腦后,只想自家的事。 cao心哪個孩子要生了,哪個孩子的學業狀況沒跟上書房的進度,哪個孩子又有了進步。 安穩又愉快的生活。 “皇上至少有十天沒翻牌子了吧?”初十的晚上,佟寶珠問。 “年假期間,讓朕好好歇歇。”康熙摸著她的腹部應話。每次摸到她隆起的大肚子,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團,這肚子也太大了些。 里面究竟是幾個呀? 太醫說是兩個。雙為陰,在皇家視為不吉。他原來想的是,想辦法消除不吉的流言。看到老九的行為,他又改變了主意。 孩子們呢,小時候看著個個都是好的,等長大了就有他自己的思想,不再受人控制。再大些,娶了媳婦,或是出嫁,又成了另外一家人。 他想好了,等貴妃生下來,把小的暗中送出去,對外直接就稱單胎。省得總為這件事憂心。 送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貴妃不是一心想去江南嘛,就送到江南曹家,讓將來的孩子生活在貴妃向往的地方。 康熙又說道:“朕沒心思辦那事,貴妃不要再勸。現在摸著貴妃都沒感受,她們就更不行。” 佟寶珠心說,她都快成個圓球了,讓人有心思才怪。 后宮嬪妃是他的,他不去滋養,佟寶珠現在也懶得cao心。還是安心養胎吧。 平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才是當前重中之重的事。 因為皇上在承乾宮里,隆科多也幾乎是天天在承乾宮。與以往不同的是,去正殿請了安,就站去西偏殿門口當值。 康熙閑的時候把他叫進殿內,與他聊些家常。 在閑談中,康熙對隆科多的印象,漸漸有了變化,發現隆科多并不是他想象中不知民間疾苦的世家子弟。是有些膽大包天,但其中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有件事,朕一直沒給你說。”正月十三的晚上,康熙坐在承乾宮西次間的塌上和佟寶珠聊閑話。 “有人告訴朕,隆科多看上了穆爾哈的妾室,多次和穆爾哈商議,把那小妾讓他。” 佟寶珠正在喝鮮牛乳,聽到這里,驚得忘記吞咽,一下子嗆著了。扶著肚子,咳了好幾聲,咳得屋內的人心驚膽戰。 尤其是康熙,生怕佟寶珠一個用力,讓孩子早產了。待恢復平靜后,他趕緊把話題引去了別處。 貴妃不能受一點刺激。 佟寶珠追問道:“隆科多那件事,后來怎樣了?”穆爾哈是隆科多的岳父,也是他們的外祖叔。 她額娘是隆科多夫人的堂姑。 她還知道野史上曾記載隆科多霸占了他岳父的妾室,那個妾室名叫李四兒,隆科多后來落得個抄家囚禁的結果,也多少與他的妾室囂張跋扈、亂收錢財有關。 這是個禍害精! 康熙見貴妃盯著她等聽下文,只得又說:“隆科多說,那妾室本就是他的相好。當初,佟夫人說待他娶了正室,便同意他納對方為妾;待他成了親,佟夫人又說等他夫人有了身孕;有了身孕之后,又說等孩子生了。終于等到孩子出生,他岳父把對方納為了妾室。” 竟然是這樣! 原來這才是康熙說隆科多過分的事。想到自己敲打隆科多時,他聽話的模樣,佟寶珠就覺得殿內太悶了。讓宮人去把東次間的窗子打開通風,又吩咐她們拿了個濕帕子給她擦臉。 “現在呢?是什么情況?”她問。 “年前,索額圖出面勸說,讓他以大局為重。”康熙道,“此事暫時擱下了。” “還要索額圖勸說?”佟寶珠好奇地問:“臣妾的阿瑪不管嗎?大伯也不管?” “朕聽說是,他們管不了。隆科多同他們關系不佳,也不聽他們的話。” 他們不是管不了,是不想管,在暗中和赫舍里氏較勁呢。看最終是赫舍里氏讓步,還是佟佳氏讓步。在家族紛爭中,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可能決定這個家族的地位。 康熙不會和她說朝中復雜的事。他拉佟寶珠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笑著轉了話。 “貴妃幸虧入了宮,不經常與佟家來往。否則,不知道要攪進去多少的糟心事。今天隆科多還跟朕說,前些年,因為你妹的事,他還與你阿瑪吵鬧過一場。說他們不為你本人著想,一心只想著你是否能讓佟家更上一層樓。” 佟寶珠:“......” 康熙又道:“朕通過和隆科多談話,才知道貴妃在佟家那十多年的辛苦。自小就請了女先生和嬤嬤教詩書禮儀,沒有一天能像普通姑娘一樣輕松地生活。為的就是能成為朕的皇后。貴妃怎么不早告訴朕呢?早告訴朕,前幾年,朕就封貴妃為皇后了。孩子不生也罷。” 停頓了片刻后,又說道:“沒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兩個人無所阻礙的在一起更好了。再說,朕的已經有了那么多孩子,不用再考慮開枝散葉的事。” 佟寶珠:“……”抬手狠捶了他一下,“你知道,這大半年,我受了多少罪嘛。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快熬出頭了,你現在竟然說不稀罕了。” 康熙:“……”他沒有不稀罕,他只是想表明他后悔要貴妃生孩子。不至一次的后悔,最近是天天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