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jiejie, 讓六阿哥再跟著嬪妾半個月行嗎？等過了三月，嬪妾就把他抱給慧嬪。正是春夏交接容易生病的季節(jié), 嬪妾怕六阿哥換新地方不適應(yīng)。”

    德嬪的神色驚慌, 語氣里透著討好和祈求，“……就半個月。行嗎？佟jiejie。”

    她今日穿了件半新不舊的淡青色繡白梅旗裝，兩把頭上壓了一大兩小朵藕粉絹花。裝束普通得像是個不得寵的答應(yīng)。

    最近兩年, 德嬪比較得寵, 得了不少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賞賜，衣料和首飾都用得精貴, 另外七位嬪, 在裝扮方面多數(shù)不及她。氣質(zhì)也與之前有了很大變化, 走路時昂首挺胸, 落落大方了不少。

    此時又恢復(fù)了先前怯弱的模樣, 讓佟寶珠覺得熟悉又有些陌生。感覺有些怪怪的。說不出來具體哪里怪, 就是覺得這個人在對她刻意耍心機(jī)。

    不過，她心里的情緒，在面上沒流露半分。

    待德嬪的話一落, 趕緊接話道：“本宮正要找你說這兒事呢。皇上昨晚在這兒, 沒提此事。今早突然下旨, 本宮很意外。正想問你, 六阿哥怎么不自己養(yǎng)著呢？”裝著意外的樣子道, “這不是你和皇上商議的事嗎？本宮聽說你有了身孕。”

    瞪著眼說謊話, 有些心虛。說完, 佟寶珠趕緊端起茶盞喝茶，借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德嬪緊攥著帕子，呆怔了一會兒, 哽聲道：“皇上沒同嬪妾商量。”緊接著又說, “六阿哥能跟著慧嬪是他的福氣，嬪妾為他高興。嬪妾就是擔(dān)心換季節(jié)他不適應(yīng)，想讓他晚過去半月。”

    佟寶珠笑道：“你考慮的周全。待會兒本宮去慧嬪那里一趟，跟她說一聲。放心吧，慧嬪也是明理之人，不會多想別的。”怕德嬪舍不得六阿哥，又說道，“頭三個月胎不穩(wěn)，你要多加小心。別再抱六阿哥了，免得動著胎氣。好好養(yǎng)胎，再生個阿哥。不管是四阿哥還是六阿哥，等長大一些，知道你是他們的親額娘，天天去給你請安。”

    “謝謝佟jiejie。”來這趟的目的達(dá)到了。德嬪站起身，低身施了個禮，“嬪妾不打擾jiejie了，這就告退。”像是剛想到的樣子，轉(zhuǎn)話又說，“佟jiejie別告訴別人，這是嬪妾的意思，行嗎？嬪妾擔(dān)心皇上知道了，怪罪嬪妾，說嬪妾是非不分又小肚雞腸，舍不了孩子。”

    佟寶珠走過去，扶著她的胳膊，笑呵呵道：“德meimei放心，這事交給本宮。你回去好好養(yǎng)胎，別想太多。七八個月一眨眼就過去，又能抱上孩子。本宮這邊還有挺多事，沒處理，就不留你了。”

    “謝謝佟jiejie。在宮里，有jiejie照顧著真好。”德嬪用帕子沾沾了眼角的淚。

    佟寶珠把德嬪送到影壁處，才折身回來。

    “奴婢怎么覺得，這事好像沒那么簡單呢？”容嬤嬤說。她不放心德嬪，方才一直在屋內(nèi)伺候，就是要聽聽德嬪是來說什么。

    “皇上決定的事，本宮還不敢違抗呢，她能有什么辦法。舍不了孩子，想留幾日唄。”佟寶珠道，“由她吧，反正就半個月。”現(xiàn)在誰要說把四阿哥抱走，她心里也難過，也舍不了。德嬪的心情，她能理解。

    午飯后，佟寶珠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拜過禮，先解釋早上沒來的原因。

    “……長時間坐馬車，巔得身體像是散了架似的疲憊。孫媳想著等緩過來勁兒了，再來給皇祖母請安，省得讓皇祖母看孫媳精神不濟(jì)的樣子，影響皇祖母的心情。”

    太皇太后這種身份，根本就不會再去想誰對她不敬的這回事兒。皇帝都把她捧在頭頂上呢。能進(jìn)了慈寧宮的門，那是一種榮幸。只要不是傻子，沒人會故意對她的不敬。就看誰對她是真用心了。

    “那怎么不改天再過來，又沒有急事。”太皇太后笑吟吟道。貴妃去為兩位皇后送葬這事，她挺滿意。此時看貴妃十分順眼。

    “這不是想您了嘛。”佟寶珠朝身后揚(yáng)了一下手，笑呵呵道，“急著給皇祖母看，孫媳給您帶回來的好東西。”

    蘇嬤嬤從彩云手里接過一個藍(lán)緞包裹，放在太皇太后手邊的茶幾上，打開后，一樣一樣的擺出來。

    一幅水滸人物圖的紙牌、一柄黑綢繡花蝶團(tuán)扇、一套銅鍍金八仙壽星如意、一對用銅錢編的獅子。

    “是孫媳在路上看到的，看著有趣，就買了。”都是些民間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她在宮里沒見過。

    納蘭性德帶著大阿哥和太子返回昌瑞山射獵，她猜測肯定是得了康熙的授意。也就是說，康熙知道大阿哥在裝病，那也就會知道她們在鞏華城里游玩兒的事。

    太皇太后也可能會知道。

    游玩兒的時候還惦記著她，討她歡喜不是。

    太皇太后掃了一眼后，看都是沒見過的東西，就叫人拿她的眼鏡一一觀看。

    “這套如意做的倒是精致。瞧瞧，上面的八位神仙，衣服的紋理都做出來了，栩栩如生。內(nèi)務(wù)府鍛造坊都沒這手藝。”太皇太后放下眼鏡問，“在這兒買的？”

    “鞏華城北街，開源當(dāng)鋪門口。”佟寶珠老實地說，“有個中年婦人拿進(jìn)去當(dāng)，剛好被孫媳看到。就想著壽星擺在老祖宗這里，再合適不過，出比當(dāng)鋪更高的價格買下了。沒問她是什么人。”

    “是套好東西。花了不少錢吧？”

    “沒多少，三百八十兩。”佟寶珠解釋，“對方開口要三百兩。孫媳跟她說，是準(zhǔn)備送給祖母。祖母是善心人，知道對方缺錢拿東西出來當(dāng)，肯定會給賞，就多給了八十兩，算是賞錢。那婦人連聲道謝，說神仙會保佑祖母。”

    買賣是你情我愿的事，若是平時，對方開價三百兩，她肯定會還價。買的時候，就想著送太皇太后。當(dāng)時慧嬪在。她想的是，日后提起這套壽星如意，說不定慧嬪會說當(dāng)時買的情景。

    多花八十兩銀子，買太皇太后開心，再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此時太后問價，順話也就說了出來。

    太皇太后果然十分高興：“整個后宮，就貴妃最會辦事。蘇麻，拿一千兩銀子給貴妃，這些物件由哀家出銀子買。”

    “謝謝皇祖母賞。”別人給賞，要表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對方才會更高興。佟寶珠驚喜道，“孫媳正缺銀子用呢。”

    “那就再加五百兩。”

    “一千五百兩是嗎？老祖宗。”蘇嬤嬤確認(rèn)。后宮嬪妃生位阿哥，才給五百兩的賞銀。把老祖宗哄高興了，銀子就能不當(dāng)銀子使。

    “咋的？你這管家婆舍不得了？”

    蘇嬤嬤笑道：“又不是奴才的銀子，奴才怎么會舍不得？奴才是不敢相信，老宗祖一下子賞出去這么多。要是這么個賞法，用不了幾天。老宗祖的銀庫都空了。”

    “整個后宮里，不就一個貴妃嘛。她又不常過來。”在夸獎人方面，主仆二人向來配合默契。

    又說了幾句客套的喜慶話，佟寶珠便告了退。從慈寧宮里出來，去了壽康宮。給太后帶的是一套藤編小籃、一個裝蛐蛐的瓷罐子、三個形態(tài)不一的不倒翁、一個撥浪鼓。

    大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太后和佟寶珠經(jīng)常來往，相互間比較熟稔，收了東西之后，就主動送客了：“你剛回來，事多。先回去吧。哪天得空了再來。”

    這話正說到了佟寶珠心里，當(dāng)即就提出告退。坐步輦回承乾宮歇息了片刻，去了鐘粹宮。還沒等她開口說正事，慧嬪就急聲求她：“娘娘，嬪妾不想養(yǎng)六阿哥。您給嬪妾想想辦法，怎么能把這事給推了。”

    佟寶珠沒法跟她明說，皇上封她這個嬪位，八成就是為了讓她養(yǎng)六阿哥。只得從別的方面勸導(dǎo)她：“整日閑著沒事，養(yǎng)個孩子熱鬧著多好，日子也過得快一些。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就是養(yǎng)孩子，我也不養(yǎng)德嬪的孩子。”慧嬪嘟著嘴，道，“養(yǎng)個小主生的多好。免得生閑氣。”

    “德嬪性格多好啊！做事說話都懂分寸，很少讓人為難。”佟寶珠接著又道，“她就是從小主升上來的。”

    慧嬪半倚在茶幾上，笑嘻嘻道：“娘娘，您太沒眼光了，看人不行。滿后宮里的嬪妃們，德嬪的心思最深，最難相處。跟她來往，只會吃虧。我才不想跟她有瓜葛。”

    “不許這么想。”佟寶珠捏了一枚她做的蝴蝶酥，吃了兩口后，笑道，“有時候是心理作用，你想哪個人壞，看她哪里都覺得壞；你想哪個人好，看她的一言一行，都覺得好。皇上已經(jīng)下了旨，讓你撫養(yǎng)六阿哥，這事是改變不了的。你要多想養(yǎng)六阿哥的好。”

    剛回宮，后面還有很多事。

    佟寶珠說了一些養(yǎng)六阿哥的諸多好處，最后又說半個月后，就把六阿哥抱過來的話，就要走。

    慧嬪拉著她的胳膊，祈求：“一個月吧，等過了端午節(jié)再抱來。”

    “離端午節(jié)還有四五十天，我的算術(shù)好得很。”

    慧嬪嘿嘿笑。她不想養(yǎng)六阿哥，能往后推一天是一天。推著推著，說不定就有什么變化。明日的事，誰能想得到呢。前幾天，她還想著偷跑的事，誰成想，回宮晉為嬪，還搬進(jìn)了主殿里。身為一宮主位，這日子還是能熬的。

    佟寶珠從鐘粹宮出來之后，穿過御花園去了儲秀宮。在前殿和淑妃說了一會兒閑話，到后面的麗景軒探望才生了孩子不久的覺憚氏。

    覺憚氏在床上躺著，人瘦了許多，氣色也不好。看到佟寶珠就無聲地掉眼淚。直到佟寶珠離開，她一句話都說。

    沒想著坐起來施禮，也沒說感謝的話。

    佟寶珠回到前殿時，問淑妃：“覺憚氏怎么變成這樣了？”

    “誰知道呢。生過孩子后，我去看過她兩回，看她那副樣子，也不想再去。”淑妃道，“昨日我還讓人給她送補(bǔ)品過去，也說了小廚房讓她繼續(xù)用。她自己說不用。”

    佟寶珠心情沉甸甸的，沉聲道：“我去看看八阿哥。還沒見他呢。”

    剛出生七天的孩子，躺在粉色的包被里，正睡得香甜。鴨蛋形的臉盤，額頭飽滿，人中清晰。看上去，是個健康的孩子。

    未來的八賢王？

    歷史上八阿哥胤祀，在九子奪嫡中，表現(xiàn)最搶眼。在朝中擁有絕大多數(shù)的支持者。

    其中有宜妃生的九阿哥，溫僖貴妃生的十阿哥，裕親王，還有佟國維。唔，佟國維是她的阿瑪。溫僖貴妃是鈕祜祿氏，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的淑妃。

    此時，佟寶珠看到襁褓中的幼兒，實在想象不到，八阿哥將來怎么能爭取到這些人的追隨。

    轉(zhuǎn)念又想，歷史是歷史。這里或許跟歷史上的不一樣，或許太子一直是太子，順利的繼了皇位。

    歷史上，地震那年，太和殿發(fā)生過大火災(zāi)。這里的太和殿，在她的提醒之下，避過去了。這就證明，這里和歷史上的不一樣。

    “我剛才從麗景軒過來，覺憚答應(yīng)的情況不大好。”八阿哥抱下去之后，佟寶珠和惠嬪聊天。開口的時候，其實，她還沒想好怎么說。或者是說，沒想好怎么面對覺憚氏的問題。

    “這兩天，我一直想著過去看看她。娘娘也知道，我這個人呢，不喜歡往事上湊，聽說她整日以淚洗面，就往那邊邁不動腿。”惠嬪說的是心里話。

    因為受烏雅夫人的拖累，她家人入不了宮，她自己郁悶的不行，心情也不好。不想再去面對一個哭哭啼啼的人。她又不欠覺憚氏的，沒義務(wù)去勸慰。

    八阿哥放她這里養(yǎng)，是皇上的決定，又不是她搶來的。即使她不養(yǎng)，覺憚氏自個兒也養(yǎng)不成。哭個什么事啊，好像受了誰的欺負(fù)似的。

    佟寶珠點點頭。

    她能理解惠嬪的心情，她也是不喜歡整日傷春悲秋的人。這樣的人都很自私，根本沒考慮身邊人的心情，沒考慮別人的為難。

    自個兒不珍惜自個兒的人，別人怎么會珍惜。

    身處在困境里，應(yīng)該考慮著怎么去改變。而不是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

    就是現(xiàn)在死了，又如何？用不了半年，就沒人會記得了。

    再說了，孩子自己養(yǎng)著就好嗎？身為一個答應(yīng)，自己只有兩間房子的地方，怎么養(yǎng)孩子？在這人吃人的后宮里，位份低再養(yǎng)個阿哥，孩子只會跟著她遭罪。

    瞧瞧人家宜嬪，自己能養(yǎng)孩子，都主動說自己沒經(jīng)驗怕養(yǎng)不好，送給太后撫養(yǎng)呢。

    身邊沒孩子分心，趕快恢復(fù)身子去爭寵，有了寵愛，還怕以后沒孩子嘛。等自己的位份高了，說不定有機(jī)會照顧先前的孩子。就像是德嬪。將來，四阿哥會不去她宮里請安？說到底，她是親娘。

    佟寶珠想到這里，想到了容嬤嬤和慧嬪評價德嬪的那些話。德嬪就是個聰明的呢。沒生四阿哥之前，就央求著自己養(yǎng)四阿哥。

    相較于一個自暴自棄躺下不動的人，她更愿意伸手去拉一個努力往上爬的人。

    “大阿哥跟我說，在外面這段時間，娘娘對他很照顧。”惠嬪換了話題， “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大阿哥是我生的兒子，但一樣管你叫額娘，也是你的兒子。娘娘照顧他也是應(yīng)該的。”提到令人頭疼的兒子，惠嬪的心情頗好。

    佟寶珠回了回神，飲了幾口茶后，說道：“我正要跟你說大阿哥。回來的路上，他問我選秀的事，問他什么時候能娶親，問能否他自己選福晉。我問他，是不是有中意人，他說沒有，說是隨便問問。我看他紅著臉，別別扭扭的樣子，像是心里有人。你知不知道是誰？”

    “……大，大阿哥？” 惠嬪震驚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娘娘說大阿哥想娶親？娘娘說的是保清嗎？”那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知道娶親是怎么回事嗎？

    看來惠嬪是不知道。

    佟寶珠道：“前些日，太皇太后也提過大阿哥的婚事。我是想著，他要是有中意的人，只要家世不太差，就依著他的心意。要是家世實在低，娶到房里做個侍妾格格，等生了孩子，提個側(cè)福晉。跟福晉也差不多少。”

    “……是……是誰啊？”惠嬪說話更結(jié)巴了，她覺得自個還小著，就要有孫子了？她要做祖母了？天啊！這是在做夢吧。還是她聽錯了？

    “我也不知是誰，還想著問問你呢。”

    佟寶珠又和惠嬪聊了兩句，看和她也商量不出什么，便以還有其它事為由，離開了長春宮。

    走之前，再三跟惠嬪交待，此事暫不要說出去。萬一弄巧成拙，錯過了好姻緣，可是大阿哥一輩子的傷心事。

    惠嬪連連點頭：“娘娘放心，我誰都不說。”

    因為來的時候，在御花園里遇到了宜嬪等兩三位小主。為了少說閑話。佟寶珠從長春宮出去之后，沒走來時的路。而是穿過內(nèi)廷的隆福門，從坤寧宮前面路過，穿過景和門，回承乾宮。

    本想著直接去后殿呢。

    出門前跟四阿哥說的是，一會兒就回。

    沒想到內(nèi)管領(lǐng)阿布鼐在殿門口等她。

    也就是覺憚氏的阿瑪。

    阿布鼐看到她就跪下了：“奴才求貴妃娘娘救救衛(wèi)小主。”

    東邊是永和宮，西邊是來往的甬道。來來往往的都是人。佟寶珠趕忙讓人把他扶起來，帶進(jìn)院內(nèi)說話。

    “衛(wèi)小主再這樣下去，沒幾天活兒頭。求娘娘想辦法救救她。”阿布鼐又跪下。閨女生了個阿哥，好日子終于要熬出來了。卻整日哭哭啼啼，他是實在沒辦法，才求到貴妃這里。

    “她自己沒有生存的欲望，本宮能有什么辦法呢？”佟寶珠很為難。皇上不給晉位份，肯定不是忘了，是其中有原因。

    她上趕著去為覺憚氏討位份，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上次因為戴佳氏的事，康熙兩個多月沒理她。

    再說，覺憚氏目前的狀態(tài)，也不是晉兩級位份，就能好起來的。

    阿布鼐叩頭：“奴才求求娘娘了。衛(wèi)小主若是活過來，以后娘娘讓奴才干什么，奴才全聽娘娘的吩咐。”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佟寶珠本來對阿布鼐這個人的印象不大好，此時看到他為了女兒跪求別人的模樣，為他心酸。

    思索了一會兒，吩咐容嬤嬤：“你去給覺憚答應(yīng)說，她要是死了，兒子可就徹底成了別人的兒子。依她現(xiàn)在的位份，死了之后，就連妃陵寢都進(jìn)不了。活著孤家寡人，死了是孤魂野鬼……”

    這么說他閨女，阿布鼐急了，又是叩頭：“娘娘，奴才求娘娘了，求您給衛(wèi)小主一條生路吧。”

    佟寶珠沒理他。深吸了口氣，又接著說：“連死了變成孤魂野鬼都不怕的人，這世間還有什么難事，能難得倒她？拿著這種拼命的勁頭，去爭取某樣?xùn)|西。本宮就不信了，能爭取不到。別指望本宮再去探望她。一個什么都沒做，就放棄的人。沒人會把她放在眼里。她就躺著等死，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吧。”

    停頓了片刻，沉聲道：“送客。”話落后，轉(zhuǎn)身去了后殿。和四阿哥玩兒了四五局拍手游戲，才把糟心的事，拋到腦后。

    “胤禛真是額娘的開心果，以后改名叫果果算了。”佟寶珠捏了捏他的耳朵說。

    四阿哥伸著舌頭，嘿嘿笑。

    “果果。”佟寶珠輕摁著他的鼻尖，喊：“果果，請回答。”

    “哈哈，哈哈……”四阿哥張大了嘴巴笑。無憂無慮。

    這時候，有人向康熙暗中稟告，貴妃娘娘送太皇太后和太后禮物的消息。康熙沉默了片刻后，吩咐：“讓貴妃過來一趟。”得了令的魏珠還沒退出門，康熙又道：“算了，不用去了。晚膳后，朕去承乾宮。”

    “喳，奴才告退。”

    “等等。”康熙急著知道貴妃為什么沒給他帶禮物，又改變了主意，“幫朕送封信給貴妃，你在那里等著拿回信。”

    沒過多大一會兒，魏珠帶著信回來。康熙迫不及待地打開看。

    運(yùn)筆靈動的瘦金體：臣妾是皇上的，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的，臣妾本身就是最好的禮物。

    康熙：“......”開心了一會兒后，仍是失落。

    貴妃話是說的沒錯，但朕還想要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