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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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理所當然地認為他的寵幸是最大的賞, 但不能真作為賜賞。 賞給佟寶珠了一個人,就是那個叫吳啟爵的暗衛。說是有什么事, 可以讓這個人幫她出宮辦。 但沒再提讓佟夫人入宮的事。 直到十五那天也沒提, 好像沒說過此話一樣。 正月十五開朝,康熙站在午門樓上宣捷,把休朝期間的捷報一一宣讀了, 最后說:“……文武各官同心協力, 不足兩百日,定能消叛敵于股掌。” “娘娘沒去觀禮, 真是遺憾呢, 今兒萬歲爺威風的很。親自宣讀的捷報, 擲地有聲的音調那叫一個好。聽得奴才們熱血澎湃, 狠不得這就奔赴戰場, 踏平叛軍。” 黃忠躬腰站在佟寶珠面前, 喜悅地稟報。 佟寶珠挺直腰板坐在東稍間的榻上,聽得極認真。待他話落后,笑吟吟道:“是遺憾, 不過聽你講講, 如身臨其境了。皇上是千古難遇的英才明君, 我們能生在康熙年, 是我們幾輩子積來的福氣;有幸伺候皇上, 更是老天爺恩賜于我們的潑天大福。” “貴妃真是這么說的?”康熙問。 黃忠忙不迭的道:“奴才一個字沒敢加, 一個字也沒敢少。奴才身在承乾宮, 心在萬歲爺這兒。奴才生是萬歲爺的人,死了也是萬歲爺的鬼……” “行了。”康熙打斷了他的話,“當時貴妃在做什么?” “貴妃娘娘什么都沒做。”黃忠如實說, “奴才進院子的時候, 娘娘站在門口觀望呢。” 想著貴妃急著得知自己宣旨場面的樣子,康熙愉快地笑了一聲后,道:“滾吧!” “喳。”黃忠直起腿,躬著腰退出了西暖閣。 當晚,康熙盯著綠頭牌里佟貴妃三個字看了半天,翻開了旁邊的淑妃。 次晚,盯著佟貴妃看了半天,翻開了榮嬪。 他的日子仿佛又恢復了春節之前,上朝,議政,批奏折,讀書學習,晚上翻牌子。 終于挨到了正月二十一,矜持地翻了佟貴妃。 晚膳后,早早地去承乾宮。 佟寶珠穿了一身淺綠色的錦緞長袍,瀑布一樣的長發散披著,發間系了一條月白色飄帶。亭亭玉立在門內,像棵青蔥水嫩的小白菜。 康熙走到跟前,牽了她的手,歪頭看著她,笑問:“穿這么單薄不冷嗎?”貴妃為了討朕喜歡,真是夠拼的。 “不冷。”佟寶珠仰著臉笑。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六顆白牙,面容如沐春風般的和煦。 進到西稍間,康熙把人攬到懷里,笑呵呵道:“身子都凍涼了,還說不冷。趕快去用熱水洗洗。”說著讓人趕快去,卻摟著人不松手。揉捏著細腰,低聲問:“你是不是想朕了?” “是呢。”佟寶珠小聲說,“臣妾想天天見到皇上,臣妾每日都盼著皇上翻臣妾的牌子。聽了公公傳話,左胸口就嘭嘭跳的厲害。” 康熙哈哈笑道:“那個位置是心臟。” 佟寶珠以前被催婚時,曾多次反思自己,為什么別人就能接受三四手的男人,自己就不能。 答案她早就找到了,這是心理問題。好與壞;美與丑;臟與干凈等等這些相對的概念,其實并不是絕對的。要看你自己怎么理解,怎么看待。 她看到過一句話,這樣說:“生活就像是強.jian,反抗不了的時候,就試著去享受。” 她試過之后,果然是如此。 第二次那回,雖然稱不上享受,但遠沒有第一回那么痛苦。今晚這回,做之前,她像上回那樣,閉著眼睛把這人想象成白玉一樣的翩翩少年。 這少年英姿煥發;這少年深情儒雅;這少年……只跟她一個人睡。以前沒睡過女人,以后也不會睡別的女人。 嘿,別說,竟然品出了一點滋味,她主動又來了一回。這回的體驗更好。 完事后,摟著他的脖子,悶聲低笑。她有些后悔三十多歲沒談戀愛,生生地錯過這么舒坦的事。 其中滋味,比她看過的文字描述美妙太多了。 后宮生活還是能過的。 康熙不僅是個好皇帝,還有一幅好身體,就這么湊合用吧。 兩人清洗了一番,重又上床。 佟寶珠窩在康熙的懷里,低聲問:“皇上說的,讓臣妾額娘入宮,什么時候準她來?” 那要看佟國維那個老滑頭的表現了。 康熙“哎呀”了一聲,懊惱道:“最近朕的事情多,把這件重要的事給忘了。這十五也過了,沒名頭讓她入宮。讓朕想想……”揉著她的腰說,“等天亮,朕看看下個月,有什么好日子。” 進入二月,天漸漸暖了。 四阿哥也三個月了,看到光亮的東西,會盯著看,醒著的時候,喜歡動來動去。有時候,還會把小手伸出來,亂抓。 這個時候,太后就把小手指伸出來給他抓,為此還特意把指甲剪了。 太后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四阿哥身上。看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感覺就跟自己親生的一樣。 烏雅貴人的身子也恢復好了,擺上綠頭牌的當日,康熙就翻了她的牌子。一連翻了三日。 后宮的小主們,酸的不行,去承乾宮請安時,忍不住說些酸溜溜的話。 不管別人說什么,烏雅貴人只是笑笑,什么話都不說。 回到自己宮里,榮嬪忿忿地說:“我剛生了孩子那會兒,可是過了四個月才承幸。從沒有連著翻牌的情況。生過孩子的身體,到底是不一樣的,不能和那些沒生過的小姑娘們相比。那個包衣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她身邊的嬤嬤接話道:“萬歲爺還不是看在十萬兩銀子的份上,才給了她這樣的臉面。” 提到銀子,榮嬪就窩心的很。 馬佳氏若是傾一族之力,二十萬兩銀子,也能湊得出來。這不是,沒想到嘛。她還以為拿出一萬兩銀子,就已經是頂天的多了。哪里會知道,別人使這種手段。撈了那么大的好處。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就是捐二十萬兩,那也是步別人的后塵。 瞧瞧現在宜嬪得意的!天天往慈寧宮,壽康宮里跑,也不怕閃了腰,膽子里的孩子掉了。 二月初八這天,容嬤嬤對佟寶珠說:“外面的人打聽出來了,郭絡羅氏和烏雅氏是得了,太皇太后的暗示才拿出了這么銀子。” 佟寶珠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老爺說,讓娘娘防著郭絡羅氏和烏雅氏。這兩家都是包衣出身,內務府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前朝后宮的太監宮女們都是從內務府出來的,多少都有些情面。 之前,她們在后宮不出眼,那些人就是觀望。現在她們一個有了四阿哥,一個有身孕,還入了萬歲爺的眼。他們就都上趕著幫襯。娘娘別小看了那些太監宮女們。他們撒布在皇宮各處,是耳目不說,在關鍵時候,為某人說句話,甚至能定生死。 再加上,背后有太皇太后撐腰。用不多久,就能在后宮眾小主里脫穎而出,說不定會讓她們分了娘娘后宮管理之權。 還有覺憚氏衛雙姐,也是包衣出身,又是太皇太后的人。現在是不打眼,看著默默無聞的,一旦得勢,也是不可估量。 她們這些人出身低,生了孩子,對太子沒有絲毫威脅。娘家也沒那么大的勢力,太皇太后就無所顧慮的支持她們爭寵……” 容嬤嬤說這些話的時候,佟寶珠想著歷史上的宜妃和德妃。 后宮之權,將來可不就是由四妃協理。平三藩之后的那次大封,封了四位妃,宜妃排在了第二,德妃排第三。 為康熙生過五子一女的馬佳氏榮妃,排到了她們后面。 烏雅氏還是答應的時候,她還好奇,怎么能在短短時間內,成為德妃,原來是這樣來的。 二月十五,翊坤宮里的檀云跑來,哽咽著說,宜嬪見紅了。 當時,佟寶珠剛從重華宮回來,正高興著呢。吳啟爵幫她找了一個會品酒的人叫馬六,按著她的指點,根據酒的烈性分了等級后,馬六品新出的酒,在六十五度左右。 照這樣下去,用不多久,就能制出她要的酒精。而且聽吳啟爵說,施世綸在幫她找一個會調香型的人。那人的落腳地已經打聽出來了。 聽了檀云的話,心情瞬間晴轉陰。 佟寶珠當即跟著檀云去了翊坤宮。為了和檀云說話,沒坐輦,兩人急步快走,一邊走一邊問話。 她這才知道,宜嬪昨天就見了紅,召了太醫診脈,喝了安胎藥。并未好轉。方才太醫說,不大好。 “昨天怎么沒告訴我呢?”佟寶珠心急得忘了用“本宮”這個稱呼。 “小主說娘娘宮務繁忙,不想用這種事打擾娘娘。再說,跟娘娘說了,娘娘也是沒辦法,還是要找太醫。凈讓娘娘cao心。” 佟寶珠到翊坤宮,胡太醫、胡青兒還有一名叫柳如的太醫,正站在外間小聲商議。 看到佟寶珠慌忙施禮。 佟寶珠向他們揮了一下手,話都沒說,便進了里間。 宜嬪仰面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目光仍盯著帳頂。 佟寶珠側身坐在床沿,拉著她的手,笑道:“沒事,別想太多。懷孕頭三個月不穩,偶爾見紅也正常。這兩天先別下床,好好養著……” 一路上想的安撫話說完,宜嬪也沒接話。仍是像她進來的時候那樣,緊咬著嘴唇,兩眼看著帳頂。 佟寶珠想,她大約是想哭,又怕傷身,所以在極力的憋住。擔心自己說多了,讓她的情緒更加波動。 輕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關于為什么會見紅的問題,兩名太醫和一名醫士,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至于能不能保住,誰都沒給個準話,只是說會盡全力去保。 佟寶珠又細細地問了檀云,這兩三日里,宜嬪的飲食和活動情況。沒什么特別,跟以前一樣,食物都是小廚房做,食用之前,每樣都用銀針試了毒。 宜嬪除了每日去慈寧宮、壽康宮和承乾宮之外,沒去別處。而且都是坐輦出門,路上也沒遇過什么意外。 回到承乾宮,佟寶珠叫來容嬤嬤秘密問話:“你們有沒有對宜嬪做什么?” 沒等容嬤嬤回答,她語氣強硬地說:“記著,你們做別的,本宮睜只眼閉只眼,但不能對孩子動手。誰敢對孩子動手,別怪本宮不講情面,立馬杖斃示眾。現在就去查,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