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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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一瞬間。 六口大鍋, 連同僧人、官員和宮里的三名貴人,被蜂擁而至的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了。呼天喊地的叫著太子的稱號, 像是要把他分吃了似的。 整日被太監(jiān)宮女小心伺候的太子, 哪里見過這種熱狂不講規(guī)矩的場面。嚇得他心驚rou跳,不由自主地往佟寶珠的身邊靠,同時緊咬著牙, 握著小拳頭, 極力保持鎮(zhèn)定。 佟寶珠想把驚恐的小太子摟在懷里安撫。想到被眾人盯著,不能失儀, 不能讓別人知道太子在害怕, 只得作罷。彎下腰對他笑道:“保成不要怕, 大家都會保護(hù)你, 你不會有事。”往他身后站了站, 貼近了一些。 大阿哥是在宮外長大的, 以前沒少往街上跑,熱鬧場面見過不少。何況,心狠手辣的葛祿在旁邊, 他可是殺過狼獵過虎的人。 大阿哥一點都沒害怕, 相反看到這么熱鬧, 還有點興奮。伸長了脖子四處看。 寺院里隨時候命的三十多名官員, 對外說是內(nèi)務(wù)府負(fù)責(zé)煮粥施粥的普通官員, 其實是從禁軍里選出來好手。一看外面的局面亂了, 沒等葛祿的指令, 便飛奔而來。 同時飛奔過來的,還有納蘭性德。他站在太子前面,打著手勢, 大聲道:“后退, 后退,大家都回到原來的地方。有傷著太子殿下者,是殺無赦,誅九族的罪。別連累著家人啊!” 大阿哥這才知道,他們會傷著太子。他是未來的大將軍,今天出來,是讓他保護(hù)弟弟的,差點把這件大事兒給忘了。 大阿哥雙手推開擋在他面前葛祿和另一名官員,伸著頭急聲道:“都滾遠(yuǎn)點,別碰到我太子弟弟。” 在皇子面前,多大的官都是奴才。 葛祿不敢出手拉他,又往前走了兩步,推攔擠上來的人:“都去排隊,開始施粥了,別擠啊,每人都有份。” 就在這時,大阿哥“噌”的抽出了納蘭性德腰間的刀,雙手攥著刀柄,繃著小臉,大喊道:“誰再往這邊擠,我砍誰了啊。” 國泰民安的京城,官員的武器都在暗中藏著,不是遇到刺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讓老百姓見刃見血。 納蘭性德比較特殊,他的刀是天天帶。同他相熟的,都道是個裝飾,文人喜歡表現(xiàn)出文武雙全嘛。 豈不知這是真正的利刃,精鋼打造的刀身,雙開血槽,在清晨的陽光下,透著森森的寒意。 刀尖指向的地方,人群開始慢慢后退。 面對大阿哥的胡鬧,葛祿習(xí)慣性的“哎喲”了一聲,急聲道:“我類個小爺啊,你可別胡來,他們沒惡意。就是想離太子爺近些。” 人群里立馬有人應(yīng)和:“對對對,咱們就是想跟太子爺說句話,拜見太子爺。” 大阿哥回頭了看眼臉色蒼白的小太子,氣哼哼道:“你們嚇著我太子弟弟了。” 說著話,舉刀使力砍向了鍋沿,隨著“錚”的一聲響,銅鍋裂了缺,“小爺我真會砍人的啊。”小爺可是三歲就敢拿菜刀剁兔子頭的人,人頭跟兔子頭差不多,就是大了點。再不聽話,小爺真敢砍。 “都去排隊,我們重新去排隊。”混在人群里的侍衛(wèi)們,連拉帶推,把旁邊的人往遠(yuǎn)處帶。 方才議論孩子可愛乖巧的人,傻了眼。這哪里乖了,這就是個小霸王。滿人啊!穿著漢服,也掩蓋不了野蠻的本性。就想離近點,看看你們,就動刀子。不讓看就不看唄,俺們是來討粥喝的。 要說大阿哥身邊有那么多人呢,在他拿上刀的那一刻,就能奪下來。但離他最近的是納蘭性德和葛祿,他們兩個還沒出手,別人更是不出手。 葛祿照顧大阿哥本人,防著別人傷著他。想著刀的事,交給納蘭性德拿下,畢竟那是御賜的寶刀,別人摸也不妥。 納蘭性德想的是,讓眾人看看皇子的彪悍也好,就由他去了。反正自己眼疾手快,他真砍人,在砍人時奪過來也不遲。如果不是由他,他根本拿不到刀。 就這么著,讓大阿哥拿著殺人的利器,耀武揚(yáng)威了一番。 普通老百姓,都是有家有口的,誰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身著官服的人指揮著,便衣侍衛(wèi)暗中收攏著,隊伍又重新排了起來。很快便恢復(fù)了秩序。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膽小怕事的普通百姓。有些人,會為了一口饅頭拼了命的去掙搶。 此時這些人都在城外。 五日之前,官府就開始一一清理他們。 昨日出來的那批人,得了準(zhǔn)確消息,白塔寺門前要施粥,六口大銅鍋同時開煮,里面什么好吃的都有。不但有五谷,還有rou。那個香啊,隔兩條街,都能聞到。 聽的人,仿佛聞到了空氣中飄蕩的五谷香和rou香。 以前,這些乞丐流浪漢們,也吃過別人施的粥,都是白粥,還稀得能看見人影兒。聽說這粥稠的扎筷子不倒。 施粥施粥,不就是給他們這些沒飯吃的人吃的嗎?有百年不遇的好事,還把他們趕出城了。越想越冒火。 最后聚在一堆想辦法。商議了半個晚上,最終討論出來的法子是,等清晨一開城門,就一起往城里沖。皇帝佬兒愛裝好人,反正不敢對他們動武。 結(jié)果呢,今日壓根就沒開城門! 有位年紀(jì)大的人不慌不忙道:“南邊在打仗。軍情似火,刻不容緩,有軍報過來,就會開城門。到時候大家跟著沖進(jìn)去,沖進(jìn)去就往白塔寺的方向跑。 沒等到軍報來呢,城門就開了。 早朝上,皇上不是說了么,讓驛兵出城,高喊著南方大捷重新入城。 兩三百名乞丐拼了命的一涌而進(jìn),守城門兵士們根本擋不住。大聲喊:“快通知校尉調(diào)兵截人吶!” 老乞丐能想到的事,經(jīng)常在乞丐堆里混的有心人,自然也能想得到。 施世綸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佟寶珠從馬車?yán)锵聛恚徒辛松纤崆皽?zhǔn)備好二十來個人,去了南城門通往白塔寺的路上攔。 這些人是他來京城這些年,在乞丐堆里挑出來的,管他們飯吃,教他們武藝。為將來某天南下報仇準(zhǔn)備的。 官員不好攔這些無頭蒼蠅亂沖亂撞的人,他們能攔得住。基本上都是熟人啊!一起搶過饅頭吃,一起搶過破廟睡。而且跟大家搶的時候,就沒輸過。 此時的白塔寺前,井然有序,一個挨一個的拿著碗等粥。佟寶珠盛了三碗后,把勺子遞給了小太子。 正輪到跟前的是位老婦人,緊張地說:“太子殿下,給草民多舀點好嗎?” 小太子笑:“您把碗拿穩(wěn)了。”哪里人家拿不穩(wěn),是他激動得勺子拿不穩(wěn)。今日見了這么多新奇的事,還親手給別人盛飯。心里樂開了花。 旁邊那一鍋,大阿哥站在板凳上忙得不亦樂乎。曾拿過砍刀的手,拿勺子也一樣的有力氣。盛了三碗后,握著勺子不丟,非要繼續(xù)。 葛祿不敢強(qiáng)管,只得由他。 太子懂規(guī)矩,盛了三碗后,雖然心中不舍,還是自覺的把勺子遞給旁邊的官員。后面那個拿碗的小伙子祈求道:“太子殿下,您也給草民盛吧,草民求您了。” 太子用祈求的眼神看到佟寶珠。 小伙子立馬說:“貴妃娘娘,草民求您了。您看,前面的人都是太子殿下盛的,輪到草民了不給盛了。” 有一個人求,就有第二個人求。沒完沒了,那怎么行。 納蘭性德?lián)屧谫氈檎f話之前,拿起了勺子,厚著臉皮道:“本官是御前一等侍衛(wèi),京城第一才子納蘭性德。也就是傳說中的容若公子。本官來給你盛。” 小伙子心里不樂意,但也不好拒絕。只好低聲道:“謝謝納蘭大人。” 后面的人沒輪到貴妃娘娘、太子殿下親手盛的粥,想著能得容若公子盛的粥也不錯。 有些人雖然不知道容若公子是誰,京城第一才子這個名頭聽著也怪響亮。也算沒白排了這么長時間的隊。反正這趟是為了吃粥。有貴人掌勺,那算是添頭白送的好事。 眾人都喜氣洋洋。 就在這時候,一群破衣爛衫的人,雄糾糾氣昂昂的來了。 這些人可不好控制。 納蘭性德最先反應(yīng)過來,勺子往鍋里一扔。轉(zhuǎn)身單膝跪地道:“臣請貴娘娘娘,太子殿下回宮。” 有人立馬喊:“不行不行,太子殿下不親自施粥,站在旁邊,讓草民多觀望一會兒也行。看到太子殿下,草民渾身都是勁。狠不得南下活捉吳三桂那只老賊,拿來給太子殿下玩兒。” 有人喊:“容若公子,你不讓太子親自施粥,你不能走,你得親自給大伙盛粥。” 葛祿也看到那些乞丐們了,吩咐旁邊穿官服的人:“快去把他們都擋住。”接著對大阿哥說,“大阿哥請您移步寺內(nèi),在寺里上馬車。”這些人一過來,那就是瘋搶,場面不好控制。 佟寶珠道:“納蘭大人,您看,是有人帶他們來的。他們?nèi)羰遣霍[事,也分些粥他們吃。”接著又道,“您在這里施粥吧,本宮帶太子和大阿哥回宮。” 康熙十七的臘八節(jié),對于納蘭性德來說,是個極為特別的日子。 后來,他對康熙稟報這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時,問道:“皇上您知道一鍋粥能盛多少碗嗎?” 康熙不回答。 他說:“臣估算一鍋粥能盛九百碗,臣為了大家都能分到,每人盛了大半碗。一共盛了一千兩百多碗。吃到粥的人,不管是乞丐,還是老百姓,人人都感恩萬歲爺。說看到太子的模樣,就知道大清盛世就要來了。” 康熙道:“按一千碗算,六鍋粥就是六千碗。今日去的人最多有三千人。” 納蘭性德:“……” 康熙:“朕不在場都知道,有人去了不止一次。你要是盛滿,就不用再給他們盛第二碗。” 納蘭性德:“……”總覺得這話哪里不對。太累了,一時間想不出來,哪里不對。 佟寶珠把大阿哥送到長春宮的時候,是辰時末。 一來一回還不到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的跌宕起伏,比她穿越過來這大半年所經(jīng)歷的事,加起來還要激烈。回到承乾宮,坐在塌上久久的不能平靜。 白塔寺她以前是去過的,又叫妙應(yīng)寺,在京城西區(qū)。她以前還去里面拜過佛。用望遠(yuǎn)鏡數(shù)過塔頂?shù)男°~鐘,究竟是不是三十六個。 跨越三百年,再次靠近白塔寺,慌張得也沒仔細(xì)聆聽銅鐘的聲音。就連寺院都沒進(jìn)。能進(jìn)去多好啊!進(jìn)去拜拜佛,對佛祖說說心里話。問問佛祖,為什么讓她來到這里? 佛家有云:所有的果,都是有因;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照這樣來說,她來這里,也有因。這個因,究竟是什么呢? 太子回到弘德殿,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靜。除了看到很多新奇的事物之外,他最大的收獲是,感受到了身上的責(zé)任。切身體會到了,他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他是太子,是萬民敬仰的儲君,是將來的一國之君。 換下衣服,沒有歇息,就坐在書桌前描紅練字。 將近中午,康熙下旨,賞了葛祿一棵據(jù)說價值萬金的珊瑚樹,夸贊他對大阿哥教導(dǎo)的好。 下旨讓乾清門內(nèi)東側(cè)的上書房辟出來,供皇子們讀書用。皇子們六歲后,可以跟隨太子一起學(xué)習(xí)。并著手廣選侍讀老師和授課老師。 旨意頒布下去,最高興的人,要數(shù)納蘭性德的阿瑪納蘭明珠了。太子兩歲就請了江南王氏的王掞教學(xué)問,大阿哥將近六周歲了,還沒老師呢。 這樣以來,在學(xué)習(xí)方面,大阿哥和太子是一樣的。這將意味著,大阿哥和太子之間的距離在逐漸縮短。 同時也表明了,大阿哥很得皇上的喜歡。 大阿哥在宮外是個什么樣子,納蘭明珠清楚的很,他堂侄女惠嬪是個什么性格,他也清楚的很。 于是找了機(jī)會跟大阿哥聊天,仔細(xì)的尋問了當(dāng)日的情況,知道了,原來大阿哥是得了貴妃娘娘的教導(dǎo)。 這才意識到,在宮中有貴妃幫襯多么的重要。又制訂了新的方案,要把佟佳氏拉到自己這邊來。 納蘭明珠能知道的事,康熙不但知道,知道的還比他清楚很多。就連那幫乞丐是被施世綸攔著的事也知道。 但他裝著不知。 臘八節(jié)這天,康熙賞了很多人,也表揚(yáng)了很多人。對施世綸一個字沒提。也沒賞貴妃,甚至一句贊賞的話都沒有。 晚上翻牌子的時候,在心里自己對自己說:今兒是節(jié)日,要去貴妃那里。貴妃是后宮之首,以前初一十五沒去,就不說了,過節(jié)是要去的。否則,朕就徹底壞了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