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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片刻,好整以暇欣賞著海蘭珠漲紅的臉,眼中泫然欲滴,布迦藍認真道:“我就好心給你解釋一下,意思就是你連自己的祖宗八代都忘了。 蒙古不管男女,騎馬打仗自不在話下,女人照樣得出去放牧打獵,養活家人。她們都靠著自己的雙手在活著,不是與你一樣,靠著一張厚臉皮。我看吶,你這就純粹是皮癢了,欠揍!” 先前布迦藍可才揍過豪格,海蘭珠以為她也要動手,嚇得縮起脖子尖叫一聲,“大汗救我!” 布迦藍翻了個白眼,揍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根本懶得理會她。 好好的過年團聚,被毀得一干二凈,皇太極也沒有了吃酒的心思,冷聲道:“各自回去,散了吧!” 布迦藍一聽,率先朝外走去,皇太極叫住了她:“布木布泰,你隨著我來!” 大福晉擔心地道:“大汗,布木布泰性子直,不會轉彎,從沒有什么壞心思,大汗不要與她生氣啊。” 皇太極冷哼一聲,布迦藍性子豈止是直,她是直得能戳死人,他早就體會過,哪能不明白,說道:“你且先回去,等下我來與你一同吃餑餑。” 布迦藍想了想,讓蘇沫兒先回次西宮,她跟著皇太極去了大內宮闕。 宮門前高高的柱子上,掛著通紅的燈籠,依著女真人過年的習俗,將會通宵不滅,要連續在門前掛上好幾天。 門前,橫放著一根木頭,表示著將鬼魅阻擋在門外。門框上,除了貼著門神外,也懸著掛箋,上面用滿蒙兩語寫著吉祥的話。 布迦藍看得津津有味,問道:“這是大汗親手寫的嗎?” 皇太極的字寫得一般,聞言惱怒地看著她:“你管呢,少說廢話,進來!” 布迦藍哦了聲,跟著皇太極進屋,他脫掉大氅,在炕上坐下,見她還站在那里東張西望,喝道:“你又在看什么?” 過年時,蘇茉兒親自領著人,把次西宮里外灑掃得干干凈凈,不知道從那里弄來了一盆水仙花,養在鵝卵石盆里,這幾天開得正艷,給灰蒙蒙枯燥的冬季帶來了些春意。 皇太極的屋子里好似與以前沒什么變化,除了炕桌上擺著的點心多了些,不過都是些沙琪瑪,蒸年糕等甜膩得發慌的點心,她看得意興闌珊,在炕的另一邊坐下。 皇太極盯著她看了一陣,她那張臉仍然面無表情,好似先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努爾哈赤以前愛看《三國演義》,經常講給他們兄弟聽,布迦藍這種,若是用在打仗上,至少一個穩字是占定了。 皇太極心情緩和不少,耐心說道:“無風不起浪,豪格今天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你以后還是得注意些言行舉止。” 這句話布迦藍就不愛聽了,問道:“我的什么言行舉止?” 皇太極又被噎住,她平時在誰面前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從不肯吃虧,嗆得代善與多鐸都快吐血。在他看來,她與人打架的可能,比傳風言風語的可能性大多了。 偏偏范文程還贊美她,說她知書達理,又禮數周到。皇太極連著斜了她好幾眼,她針對的恰好都是他看不順眼之人,算她還清楚究竟是誰的福晉,沒有亂來一氣,令他滿意了不少。 而且她先前說的那句李自成在反大明,豪格卻不關心這些,眼睛只看得見這些男女那檔子事,這句話直是說到了他心坎里。 皇太極遺憾不已,自己的兒子太少,只有豪格成了年,除了一起長大的堂兄濟爾哈朗可以相信,也只有重用豪格,久而久之,導致他的也野心越來越大。 可他還有幾個小兒子,他們現在年紀還小,看不出究竟誰聰明厲害。豪格就像當年的代善一樣,有他在前,包括自己在內,其他努爾哈赤的小兒子們,就算再厲害,也難出頭。 皇太極只要一想起,當年吃虧的事情就歷歷在目,如果他的野心繼續膨脹下去,以后他的小兒子們哪里還有出路。 再說布迦藍又沒有兒子,手上不過這么點牛錄,她也是好玩拿去種地,他都容忍不下。若是他以后要分給小兒子們牛錄,那豪格還不得把他們全部殺掉。 思及此,皇太極對豪格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布迦藍見皇太極沉思著沒說話,還愉快地火上澆油,“這是哪里來的道理,就因為他豪格沒出息,所以見不得女人有出息。大汗也明知道豪格為什么鬧起來,他不過看中了那幾百個牛錄而已。 那些本來就是死囚,原本就不屬于他的東西,他心生妄念,想著欺負我是女人,隨便安個罪名到我頭上,想著搶了去,可惜他又沒有本事,他要不是大汗你的兒子,他就是做奴才,白給我都不會要。” 皇太極靠在炕上,想著以后要走入努爾哈赤的老路,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半晌都沒有說話。 布迦藍看著皇太極的落寞,繼續落井下石,說道:“現在不團結起來對外,反而窩里反,真是令人失望啊!今天我可沒有惹事,好好的坐在那里,可惜我不是他的福晉,不然就被他直接一刀殺了。 漢人還有句話,叫子不教父之過,他的這種惡行,都得被怪罪在大汗身上,是大汗沒有教好兒子。以后被載入史冊,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任誰看了都會罵幾句。” 皇太極震驚地抬起頭,他知道布迦藍故意在說豪格的壞話,可她句句話屬實,半點都沒有冤枉豪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