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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都北部的赤沙灣,曾經是船鯨洄游的一個商貿集散點。而現在在矮人的戰艦火炮兩度吞噬之下,碼頭和海濱的城鎮幾成一片焦土。 打掃的軍士抬著麻布裹著焦黑的尸身從身邊走過,白嬰讓他們停了停,掀開麻布的一角,那下面是個半面焦黑的少女,似乎是死于爆炸點的正中央,脖子下的皮膚被炸得翻卷開來,露出骨骼和妖族特有的鱗質層。 “赤沙灣的軍民傷亡加起來已經過了八千,還有一些是被臨時上岸的敵軍砍殺的,還在詳細統計。” “好好安葬了吧。” 白嬰放下麻布,深呼吸了一口氣,抬眼問著虞曇:“丟人嗎?” 虞曇垂首道:“是我失察。” “最丟人的還是我,你知道我的出身存疑,巫神殿一事是洗不清了,如果北原再戰敗,對方就證明了其能被我所敗,也能打回來的能力,很快西川也會同樣上演這樣的情景。弱國無外交,整個妖族傷痕累累,如果戰爭上失利,那么我們積攢到現在的勢頭會徹底土崩瓦解。” 智慧生命往往具有從眾性的本能,國家亦然。 “虞曇有負陛下所托。” “壓力也不用太大,畢竟這里北都遠,客觀上的因素多一點。我計劃里我沒想到的地方你再多完善完善吧,赤沙灣可不止一個郡,都富得流油,接下來他們要去哪兒挑釁,你應該知道吧。” 虞曇想起了白嬰提到的毒計,垂眸道:“陛下放心,向西北沿岸的三個城池都已清空,我放出消息說,糧草軍資不日將抵達,他們想炫耀武力,必會上鉤。” 白嬰抬起頭望了望天空,一些食腐的海鷗和其他的鳥類在這里盤旋不去,遠處的海面上影影綽綽地浮著一些船鯨的幼子。 瞳仁里沉沉倒映出諸般景色,最后落在不遠處一具尸體上,彩羽斑斕地立著一只禽類,周圍的海鷗不敢靠近。 白嬰喃喃著:“又要換季了,是打獵的好天氣。” “陛下?” 虞曇問出聲時,白嬰便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堵廢墻前站著的人,道:“你回去吧,我的活兒來了。” …… “……根據這個爆炸殘留范圍和能量波動的檢測,顯然矮人的軍器在短期內有一個跳躍性進步,我能肯定矮人當中有被動過手腳的高層。” “看來我們的對手是想通過拔高他們的軍火能力強行誘發戰爭?” 已是夕陽漸暮的時候,他們才來到了遭受戰火洗禮的第二個小城,這里雖然受損較輕,但也已經空得差不多了。 安琢收起卷尺道:“我覺得他們是想統一潘多拉,潘多拉工程起初是個半商業行為,利益瓜分依靠種族的互相傾軋來按比例分成,就像是天妖的納米紋一樣,他們也有一些基因手段去控制矮人這個種族,所謂轉移項目控制權,就是轉移這樣的基因手段。” 白嬰反問道:“就像你控制安銘那樣?”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臉認真,安琢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沒有控制他。” 白嬰道:“我知道你這個人雖然愛在我面前胡扯,但大部分時候是挺靠譜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給我提供一個我能聽得懂的解釋,或者你直接告訴我,你現在的、今后的行為會不會傷害安銘的生命和健康?。” 安琢道:“我不能說。” 白嬰閉上眼睛,把袖子一捋,伸出胳膊道:“再給我來一針,看見你我就上火。” ……啊? 不知腦補了些什么的安院長,默默地抽出一管鎮定劑,按著白嬰的血管慢慢打進去一針,道:“打多了會導致肢體僵硬,你冷靜點。” 他這么說著,又拿了一管鎮定劑,給自己也打了一針。 白嬰:“……你也上火?” “嗯。” 白嬰不想問了,轉而道:“我跟你打的賭依然有效,如果我在你計劃外,也就是提前抓住那個叫赫爾曼的邪惡科學家的小尾巴,你就把指揮權給我,考察組大方向上聽我指揮,包括你。” 她本身的特征就是專注、強勢,和她合作不能有兩個核心,只能有她一個核心。尤其是安琢一直對他和安銘之間的關系諱莫如深,白嬰就不得不從側面開始要求主導權。 安琢道:“給我個讓我同意的理由,你要知道,對方是人類群體中最尖端的科學家,他有的科技力量甚至連我都只能做到基本防御。” “科學家就只是科學家的思維,不是政-客的思維,就像你說的,科學家改變時代,但我的角度來看,政-客才是真正cao縱時代的。我們的技術、戰術都有,你和你的對手的綜合素質科目都是差不多的,如果你想擊敗他,就必須新設立一個科目,讓他在這一點上一比零,你才有勝算。” “‘勢’?” 白嬰點頭道:“這是雙方共同的短板,我們雙方都不可能把幾千萬人類人口都遷居到潘多拉來建立一個國度,都必須借勢,正如c國借妖族的勢,他們也一定會借勢,但短期內他們當中不會再有人有機會像我一樣登頂,所以垂直水平上看我是個‘長板’。” 安琢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白嬰在這方面簡直是個天才,技術上不如他,戰術上不如童子亦,但她本人有一種天生的統治力,足以把他們這些有時候會被思維困鎖的人耍得團團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