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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者淡漠,一者沉靜。 “還沒到我走的時候,你最好放下你腦子里轉著的無聊念頭,我的本體不可能和你正式見面,你殺不了我。” “見了會怎么樣?” “水火不容,毀的可不止是你我。”見安銘沉默,安琢遠遠地望了一眼太惑宮里的情形,待到臣服聲山呼海嘯般響徹時,才淡淡道:“放棄吧,她在這里可以有生活,卻不會有人生。” 安銘心底一沉……饒是誰,遇見一個自己在想什么,他都能有所感應的人,也都會難以忍受。 何況,你是誰?憑什么一副很了解她的樣子? 無怪乎安銘著惱,實在是從對方那狀似平靜的面容上硬生生流露出一種“主動宣稱不在這個世界亂搞男女關系真是太自覺了”、“等回家后發十朵小紅花”的欣慰神情。 委實欠他千刀萬剮。 待安銘再度抿著嘴唇按上刀柄時,安琢又開口道:“你不用太替她cao心,她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何況……” 安琢說到這,拿眼角掃了一下安銘的身高:“你還太小,多半等不到,她就跟我回去了。” 安銘二度暴起。 過了許久,塔樓下的侍衛往上瞧了兩眼,覺得是自己幻聽,便又離開。而此時此刻,塔樓表面莊嚴依舊,內中卻是坑坑洼洼的一片。 “你找我,不會只是和我說這些吧。” “只是想順帶教訓教訓你而已。”安琢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道:“我現在要說的是正經事,我本來不想讓白嬰牽涉進這件事太多,可現在以她的位置,恐怕不得不牽涉到她了。這里來了一批新的行動者,和那些偽獸人不同,他們是改造人,不止會當殺手,而且擅長布局。” 安銘拿手背抵臉頰側擦傷處,眼神漠然:“我自會護她周全。” “保護這個詞向來都是象征意義高于實際意義,和節流不如開源的道理一樣。”見安銘望來,安琢的聲音沉下來—— “我的意思是,在他們沒有發現她的第二身份前,主動進攻。” …… 茶肆的老板這兩日忙得不可開交,隨著戰爭的陰云淡去,他這茶肆的生意也漸漸轉好了起來,數著錢柜上的銀幣,心想近日來白皇登基,禹都必然又繁榮起來了,他這茶肆少不得要擴建,于是便盤算著到底是雇個長工劃算,還是雇個短工省錢。 茶肆老板打著他的小算盤,茶客們可不理這些,點了三兩盤點心干果,便無視了貼在木梁上那破得不成樣子的‘勿炎國爭’條子,有什么說什么。 “……說什么為了妖族新帝登基,三國暫時休戰派使臣來朝賀,看那架勢,多半就是來拿著鏟子撬陛下龍椅的。” “也不止那三國,東北面千黎、東胡這樣占山為王的小國也來了,上表說,要請求派王子入朝稱臣,本就同是妖族,在十四年前八世妖帝亡于北原時趁機裂土為王,現在見白皇勢大,又來投奔,嘁。” “不管如何,朝賀是好事,聽我爹說,那些外邦是慣會在諸國會間找碴的,把咱們家野小子們看住了,可不能給白皇找事。” 這時一個黃臉茶客嘟囔道:“一口一個白皇,數典忘祖,都忘了那夷平的巫神殿上血跡未干呢……” 立時便有人嗤笑道:“你兒若沒本事,便是求個九品巫刻上個三流貴姓的從屬妖紋也仍然是朽木一條,現在誰還通過做天妖大人的扈從上位?若有出眾之才,無論出身,皆可去四兇府求試,倒是是真金還是炭石,一辨便知。” 那黃臉茶客大窘,手里茶杯磕在桌子上裂開一條縫,茶水濺了滿手。 數錢的老板走過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豁口茶杯,面無表情道:“承惠十個銀幣。” 黃臉茶客怒道:“怎這般貴?我十個銅幣能買你三個粗瓷杯!” 老板說:“人客官別惱,您用的茶杯是陛下頭次來禹都時在小店使過的那一批,若不是被我家混小子洗混了,小老兒還準備供著呢,您說,值這個價嗎?” 他話音一落,茶肆里便有人高聲道:“茶老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老兒小本經營,每日里煮茶的器皿都是一批批定數的,怎敢相欺?各位客官不信,可以查小老兒的賬。” “哈~若是真的,別說十個銀幣,一斤金子爺也認了,你還有多少,爺都要了,買回家給我那才滿月的小子沾沾王氣!” “我也要!都別跟我搶!” 茶肆里一時鬧哄哄起來,那黃臉茶客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見人群正亂著,數了數兜里余錢,料想不夠賠的,便趁機貓著腰從茶肆準備溜走,因走得匆忙,過門檻的時候不慎被絆了一下,當真團成團咕嚕嚕地滾到了街中央,驚煞了一批路人。 黃臉茶客懵然抬頭,便瞧見一張猙獰獸臉呲著牙對自己流口水,腿一軟正要暴叫之時,一只手拍了拍那戰獸的頭顱,再向上一瞧,便是個額角有疤的獸人,高鼻深目,一頭金發高高束在腦后,垂首教訓座下戰獸時,耳上骨牙耳墜輕輕搖動。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讓你餓了三天不是讓你對這種皮包骨頭流口水的,認住老子畫的那女人的臉,等下見了面直接撲,最好當場咬死,不要客氣。” 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親 雪季剛過,四處可聽得見融雪滴落在水洼里的聲響,這樣天氣還是有幾分清寒的,是以白嬰不請自來地走進衛府門庭時,著實驚了不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