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頁
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她是一頭年輕而力健的獅子,游走在一頭老朽不堪的頭獅周圍,什么時候下口咬斷他的喉嚨,都在她一念之間。 “你這是要未戰先認輸了嗎?” “吾會死,但你也不會贏到最后。” “為什么?” “你眼中……有魔障。”首巫枯槁的面容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它總會害死你。” 第一百零九章 騙局 安銘站在石門前,心煩意亂時,第二大巫去而復返,面色陰沉地詰問道:“敢問安儲王,區區輔師之恩,可甚于天妖正統?” 火妖烙之刑猶痛,安銘自然對大巫殊無好感,皺眉道:“什么意思?” “作為妖族最尊貴的儲王,拜奴妖為輔師也就罷了,還讓其掌上太輔王尊位,若不是你不加以阻止,情勢怎會惡化到今日的地步?!” 情勢……惡化? 難道他看不到王城之外,那寸寸自群狼口中搶回來的土地?難道他看不到邊城中,那自地窖中被解放出來的妖族百姓? 他的態度是那樣理所當然的對于地妖輕視著,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的利益神圣不可侵犯,理所當然地將本位主義奉為圭臬。 安銘終于明白白嬰為什么要放棄用言辭來軟化他們了,他們已經是一個體系中利益的最高所有者,無法利誘,只能見血。 見安銘不語,第二大巫繼續道:“我聽聞,那日你也動了手,古巖是死在你手中?” 安銘轉過頭望著石門邊,淡淡道:“我不知殺的是誰,大約是吧。” “昏昧!”第二大巫還是不能相信,在他的想法里,至少以安銘的身份,理當很渴望巫神殿的扶持才對。 “你若還有半分念及你的宗族,應該現在就命令你族所御諸姓誅殺此奴妖,安氏便能以其冒犯首巫為由讓你上位,否則他日——” “住口。” 第二大巫一怔,不禁退后半步,剛剛那一瞬間,安銘是真的想殺他。 他回過頭一看,此時巫神殿中已經來了不少白嬰麾下的年輕將領,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飄散在空氣中。 這些該死的罪族! 第二大巫似是腦子里沒有竊國者是不講信仰的這個意識,仍道:“她那偽帝紋稍后就會在首巫大人面前原形畢露,若她敢對首巫大人不敬……” “你想怎么樣?” 石門緩緩打開,內里迅速傳出一股灰色的煙霧,那氣味有些古怪,不全是焦rou,更混雜著類似于沸騰的血和燒鐵混合的氣息。 白嬰從里面走出來,伸出一只手,又慢慢松開,一把骨灰飄在呆怔的第二大巫眼前,淡淡問道:“你能怎么樣?” 石門在她身后完全打開,首巫殿中再無首巫,只有空中的灰塵昭示……他已經灰飛煙滅了。 第二大巫跌坐在地上,顫抖著指著她。 “你……你瘋了!就算你竊得帝位,沒有首巫認可,妖民不會承認你,你會永世留有罵名!你——” 他話未盡,眼前寒光一閃,只見得那個沉默寡言的儲王手起刀落,便再也說不出后半句話……天妖最高祖規,殺巫神殿首巫之兇,任何一天妖,可以其頭顱向諸姓邀功建宗族;若是純血天妖,可晉少族王或儲王;若是儲王,可直接得帝位! 不需要任何理由,這是祖規對巫神殿最高保障,誰動巫神殿首巫,誰就是最大的上位臺階! 白嬰恍若未見一般,走出兩步,她那雙已經燒灼成金紅色的瞳仁轉向同樣呆怔著的隱皇社眾人,像是看透了他們的心思一般,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想著我這顆頭顱,真貴啊,是嗎?” “臣不敢!” 白嬰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年輕人身邊,抽出他的隨身長刀,彈了彈刀刃,調轉刀柄遞給他:“我記得你,你妒恨你族兄能繼任族王很久了,是嗎?刀給你,你想要的未來就在你眼前,你敢來殺我嗎?” 那年輕人煞白著臉跪了下來:“王……” 白嬰沒管他,換了個人,問道:“那你呢,你敢嗎?” “臣惶恐!” 隨后目光所及,便惶惶然地跪下了一地,宣示屈服。 “既然都不敢,那現在,就來證明你們的忠誠吧。” 白嬰把刀插在他們面前,道:“斬草除根,還用我多說嗎?” …… “……不婚,不嫁,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氏族效忠,她若戰死,帝位將由安銘繼承?” 姬蔓縈坐在姜焱的病榻前,念著手中的密信,臉色越發古怪。 “有什么好意外的?” 姜焱此刻神色比以前更萎靡了,有一只眼睛已經變成了灰色,嗓音也多是虛弱的氣聲。但姬蔓縈卻不敢小覷他,反而更加認真地傾聽著他能說的每一句話。 “兄長以為,白九嬰這是什么意思?” 姜焱語調淡淡道:“能有什么意思?刻意自我孤立的意思,一口氣把所有矛盾拉在自己身上,看似獨-裁,實際上是在為安銘鋪路。” “啊?” “把你的那些多余的手腳撤回來吧,靜觀其變,耐上性子等上兩年,你且看她。” 姬蔓縈表情郁悶道:“此時此刻,太惑宮正在舉辦加冕禮呢,若不趁著民眾失望的時候有所動作,日后還會有機會嗎?” “那你就去吧,她連巫神殿都敢直接端掉,還敢拖著已經向她效忠的大小氏族下這泥潭,說明她已經完全拋棄名望準備當個暴君了。這個時候,誰動,誰就是那只被挑出來殺的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