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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血不用擦了,反正,總還會再臟的。” 第一百零八章 魔障 冰雪初融的禹都,本是萬物新發的時候,街道上卻是一片沉沉死氣。 安銘跟在白嬰后面慢慢地走著,中間隔了曾夾著雪的空氣,氣氛莫名僵硬。 他的恢復力很好,隔日便能走動了,只是圖騰所在還有一陣一陣的灼痛,不過那首巫并不想要他的命,是以不算太嚴重。 安銘微微側過視線看向走在左前方的白嬰,她臉上的咒言已經沒了,但脖頸上的獸頭還在,依然死死地咬著她的脖頸,它分明是一面刺青,卻仿佛活著一樣。 “我們,去哪兒?” “巫神殿。” 白嬰沒有給他解釋,安銘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垂著眼說道:“首巫說,不追究了。” 白嬰笑了一聲,緩緩說道:“他想放過我,我可不想放過他呢。” 她這么說著,也不曾回頭,安銘也不是善于言辭的人,便又陷入一片沉默。 行至一戶院墻旁時,一枚毽子飛過墻頭落在白嬰腳邊,院墻里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歡快地傳出來。 “娘,我我把毽子撿回來!” 側門里一個小女孩提著裙子跑出來,正見到一個女人附身撿起她的毽子,跑過去脆聲道:“大jiejie,這是我的毽——” 白嬰抬起頭來,看見那小女孩瞬間白了臉色,也不待接過她的毽子,掉頭就跑了回去。 白嬰的手指僵了僵:“這小姑娘,應該不認得我吧。” “嗯。”若是認得她,也不該如此懼怕。 小孩子的心思最純澈敏感,是善是惡,是正是邪,是人是鬼,一眼即明。 “看來是我生得嚇人了。”白嬰眼神怔怔地,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脖頸,喃喃道:“我以前……還是很招小孩子喜歡的。” 她還是原來那般隨和的樣貌,只不過抬眼盯著人看時,卻平白多出一分冷煞的戾色。 似要擇人而噬。 安銘見她不動,不由喚了一聲:“白嬰?” 白嬰自嘲地笑了笑,把毽子放回地上,說道:“做都做了,有什么好緬懷的。走吧,去巫神殿前,先去個地方……” “什么地方?” “我想見見,那些所謂的‘隱皇社’。” …… “……你們可看清楚了,是真的帝紋,不是偽造?” 依然是那處地下賭場,比之上次不同,此次的隱皇社密室里站滿了影影綽綽的人。 衛驥額上現出冷汗,臉色陰晴不定道:“當日太惑宮中知隱皇計劃者不少,都是親眼所見,想必不會有假。” “我就說,不可能是地妖!地妖能有這般魄力與氣運橫掃妖族大陸嗎?!” “可畢竟我們誰也沒見過大帝時代的古妖不是嗎?誰又能斷言——” “唯有帝紋才能壓制大巫的巫紋!還需要其他證明嗎?!” “我不信,除非她能和首巫正面對抗并擊而敗之!” 吵吵嚷嚷中,衛驥喝道:“夠了!” 場面一靜,他整理了一下神色,道:“本以為是一件偽造天妖紋的小事,現在竟然引出了古妖帝紋,在我們意料之外。” “隱皇社本為推舉除儲王外的新皇為本,實際上是想通過為新皇造勢而慢慢由我們隱皇社滲透并把持局面,將來妖族的上中層力量便能由我們在座的所有兄弟所控制,而那些氏族子也一一倒向隱皇社,也向白九嬰宣誓效忠,這本都在籌劃之內。” “但現在這個意外出現,我們接下來恐怕要‘失衡’了。” “巫神殿本為絕不可撼動的最高制壓力,他們能對所有天妖進行根本壓制,只要這個矛盾不失,太輔王就必須一直依靠我們抗衡巫神殿。可現在你們看到了,堂堂大巫只第一次交鋒,便神話破滅!” 所有人都心中沒底,隱皇社的宗旨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脫離妖族現有的固有體系,重新扶持一個出身不高的妖帝,再在這個新妖帝手下取得從龍之功,繼而保護自己氏族的利益。 本是很完美的計劃,可白九嬰不一樣,從削氏族到廢封國,她種種手段讓他們的步調一直都是亂的。 那一場血濺太惑宮,在場受害的不止是巫神殿大巫,他們當中有的甚至也一同感受到了圖騰震顫,事后查看圖騰,那代表他們氏族的猙獰異獸圖騰竟然紛紛驚恐垂首。 刺青就是刺青,一生都不會變,怎有可能驚恐垂首? 何況那種種邪異情狀,不是應當都屬于巫神殿的力量嗎? “你們說,太輔王至今不動,是對巫神殿的示好暫時和解了嗎?” “不可能,”有個跟著白嬰二度出征的年輕將領說道:“以太輔王的性情,越是安靜,越是會趕盡殺絕。” “……她想怎么趕盡殺絕?” 此言一出,場面俱都沉默。 直到外面慌慌張張地奔進來個人,臉色慘白如鬼,喉嚨里顫抖著說:“快……快上去!” “怎么了?” 那人聲音顫抖道“太輔王!太輔王帶著安儲王,就在上面的賭場!” 眾人大駭,有人立刻慌亂地站起來,帶倒了椅子猶未知:“太輔王怎么會找到這來?!” 他們大多數已經向白嬰宣誓效忠,此刻背主秘密集會,怎么看怎么可疑,若是白嬰心生芥蒂,便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