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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想著,白嬰嘆了口氣,想如往常一樣拍拍安銘的頭,卻讓他捉住了手。 安銘的表情有一種接近于空洞的茫然:“我不是我,那你是誰?” “我還是我。” 安銘知道白嬰沒有像‘鬼’一樣騙他,閉上眼,忍著腦海深處微微的刺痛,說道:“我不記得我六歲以前的事,聽安夫人說……我是被前任王從帝墟中帶出來的,后來的一些事,也是他告訴我的。” “安府很冷,只是因為它地下埋著一個巨大的冰窖,不為別的,只為了藏我,如果‘他們’找來,我就會被再度‘冰眠’。” “我會經常會失去意識,安夫人說……我身上有個鬼,這個鬼和我的關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有些人在不惜一切地找我,而我也想找到他們,至少他們能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完整的存在。” 白嬰忽然覺得自己沒有想象中的憤怒,長出一口氣,拿出通訊器一陣暴躁地亂撥,片刻后,她站了起來。 “他們來得還挺快的,走,跟我去外城接個人。” “什么人?” “干正事兒的苦力,和你腦子里的‘鬼’。” …… 距那場險些城破的戰爭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半,潘多拉的族群展現出了它所固有的生命力,很短的時間中,強迫自己麻痹掉失去親人的悲傷,盡管街道上依然有著滿目如白雪的縞素與殘留的血跡,也漸漸有了些許人煙。 那些外城的下層妖民,現在隱約有了些許奇異的變化,有些賣小吃的,見了那些北方口音的軍士,縱然給不了笑容,也會默默地拿起自己做的吃食一言不發地塞進他們手里。 或許是災難中,北原的軍隊是第一個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更或許是他們的首領,是一個與他們有著相同階層的地妖。 這情景,也煞到了些異域來客。 “還害怕嗎?” “沒事兒,我好多了。” 這一行四個人,都披著披風,牽著的馬匹上,都掛著封得嚴實的箱子,說不出哪里古怪,就是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當中一個個子稍矮的小姑娘,還是第一次見死人,這比起虛擬游戲可不同,那種五感同時襲來的刺激感不是她這個年齡和見識所能輕易習慣的,不過好在預備的訓練起了作用,除了一開始難受了一些,一路上倒也沒有拖后腿。 另一個年紀稍大點的青年,也是帶的東西最多的青年,贊許地看了一眼這小姑娘后,轉而看向跟她聊天的那人……不愧是戰神啊,這心理素質,零訓練的情況下還能面不改色地面對那路上的尸山血海,那姑娘推薦的眼光不差。 當然,院長的判斷也不差。 走在他們前面的人,抬手按自己的手腕,皮膚下閃現出一小塊標志著時間等各項數值的光屏,他看了一眼,囑咐道:“聯系白嬰,但不要惹事。我去個地方,半個小時后匯合,保持聯系不要斷。” “行。”童子亦滿口答應,但那眉梢眼底的意思……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會老老實實跟黨走的。 領隊前腳一走,童子亦就說道:“李哥,我們的任務是修復我們自己的傳輸基地的同時,拆毀敵方的傳輸基地,是這個沒錯吧?” “是的。” “但是那些基地多半不是在異族的皇陵就是在他們的王宮,我觀察這幾天,發現一般種群的聽覺不受干擾下感知半徑在三百米左右,我們如果選擇一一潛入的話,效率恐怕不大吧。” “呃……”姓李的技術專家也是厚道,解釋道:“潘多拉是有內部戰爭的,你那位白姓朋友就在為我們取得勢力的協助……雖然看起來她已經開始徹底領導勢力了,通過這些矛盾,我們也是能達到同樣的目的的。” 童子亦欣慰道:“看起來我們達成了分工的共識,你們主內,拆塔的外活就交給我們這些‘玩家’吧。” 夏妍抬起頭問道:“爸爸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你要搞事。” 童子亦欣慰地呼嚕了夏妍的頭:“妍妍你覺得那邊那個一臉兇相的小伙子好惹嗎?” 夏妍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就見一個身著輕甲的少年將軍正滿臉殺氣地和一個看起來像是貴族的天妖吵架,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圈各自的侍衛,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白刃相向。 “=口=戰神爸爸你要做什么?” “總得找個由頭殺進他們內部,我可不想讓被我虐大的娃給我開后門。” 衛驍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他是生生被衛氏的族長拿鞭子抽出來的,畢竟宣告除姓向新王效忠這種事對家族影響太大,被打的也不僅僅是他一個,裴輕那邊也挨了老爹不少鞋底。 只是再怎么鬧,也是家族內部的事兒,什么時候輪到城危之時一個拋棄家族帶著錢財準備逃跑的渣滓嘲笑? 禹都的鄭氏也是謎一樣的運氣,先前因私藏嬴螭之事被鼎公所厭惡,打壓了好一段時間,未等發配外地,鼎公就病重了。他們便去投了姬氏,然而很快姬王登基大典上慘遭刺殺,他們的新靠山便倒了,還沒想到下一個投哪兒去,獸人大軍圍城,險些攻破禹都。 危急存亡之時,北原軍救援成功,白嬰登太輔王之位,她門下安嬴二儲王隱約有爭鋒之勢頭,而鄭氏便想起了當年和嬴螭的關系,大肆宣揚他們是救過嬴氏儲王的恩族,族內還有一女和嬴氏儲王有婚約,一時間竟然也博得了一些貴族的攀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