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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揮動最沉重的戰斧的力氣,卻也無力阻止這場落幕。 腦海中想到這里,烏爾王懷著深恨的目光投向宮殿長廊的彼方——那里走進來的并不是他預想中的西川妖族的新王,而是一位擁有著月牙白膚色的……地妖。 “晚上好,烏爾王閣下。” 她一只手放在肩頭,微微頷首,臉上的神情昭示這是一個幾乎稱得上毫無誠意的禮節,若不是對方膽大到不帶任何護衛來直面一個種族的王者,烏爾王甚至會不顧身份地用權杖去殺死她。 烏爾王本以為自己會困惑,而就在對上他素未謀面的對手的那一瞬間,他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無需印證的真相。 就是她,就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妖摧毀了他的王途。 沉吟許久,烏爾王滿臉陰沉地說道:“我不明白,為什么你會贏。我很清楚,妖族的戰力不可能是我麾下重騎的對手。” “或者是來源于您在積累財富中犯下的一些謬誤呢?當然,還有我本人的一些小聰明。”白嬰環視了一圈整個矮人的大殿——這里處處滲透著巴洛克風格的影子。 “有位不太負責任的前輩扇動了他的老蝴蝶翅膀,不小心掀翻了您的巨輪而已,何況既然參加了游戲,有輸有贏難道不正常嗎?” “住口!”烏爾王額頭爆出青筋,他按著王座走下來,滿眼激憤:“我為了建立一個屬于矮人的王朝,半生耗在這片土地上,你要告訴我竟然是敗在一個巧合下嗎?!” “當然不會是巧合。”白嬰像是打啞謎一樣,緩緩走上去,目光倒映出烏爾王身后那張在頂穹的琉璃碎片照耀下鑲滿了珍貴寶石的王座,道:“如果您想要一個亡國的答案,我只能告訴您……它來自于一個惡意的玩笑,是這一切的□□。那位長者將火種交在我手上的時候,我就不得不背負上了他的期望。” 長者。 這提示再明顯不過,烏爾王只愣怔了片刻,整個人像是一瞬間泄盡了鋒銳的生氣一樣,頹然坐在王座下的階上:“我的王弟不會殺死阿日則教皇,所以是教皇……這不可能!他是教皇,不會為了給妖族一口生機自尋死路!”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可能,所以他就去做了,您只是第一個被燒到的人,這場火還要蔓延得更久長。” 手指上的寶石戒指雕花扎痛了掌心,年邁的矮人雄主終于把這一切都串聯起來—— “不,我更愿意相信這是妖族的陰謀,你們謀殺了阿日則教皇,又嫁禍給矮人……對,這就是你們的陰謀!” “如果這樣想能讓您好受一些的話。” 白嬰不置可否的態度顯然惹惱了他,烏爾王雙目遠充血地吼道:“你這個卑鄙的妖,如果你以為推翻了矮人就是勝者那你就錯了!精靈的□□窺伺著整個大陸每個角落,獸人的獠牙還在你的喉嚨附近徘徊,而就算我會四區,矮人祖陸的鐵騎也將永遠在你最狼狽的時候殺回這片土地!” “而無可爭議的是——”白嬰出聲打斷他,她那雙子夜色的眼眸就這么以一種空前的輕蔑與霸道俯視著他,聲音陡然放輕:“就在這個時候,你的王朝夢破了,認清這個現實吧。” 白嬰伸出手,摘下他的王冠,掂了掂王冠的重量,隨即……松手。 純金的王冠落在地上,在空蕩蕩王殿中回蕩出一連串象征著一個國度衰落的喪鐘響動。 烏爾王不甘地死盯住那滾落在階下的王冠,只聽見那個他眼里卑微的、弱小的女子微微傾身,聲線低靡地壓成一個殘忍的慢調—— “irise,andyoufall.” 我將如烈日升起,而你已黯然出局。 第七十九章 三日帝王(上) 信使瘋狂地甩著馬鞭,冒著雨水向禹都奔跑,他清楚懷里那封薄薄的戰報所帶來的意義——今天之后,時代又要翻過一頁了。 馬蹄塔得泥水飛濺,因策馬疾馳而發痛的雙腿被興奮所麻痹,強行催動著再加一鞭,就在禹都的城郭出現在眼前時,信使離得老遠便臉頰赤紅地大吼—— “北原復國了!!北原復國了!!” 信使完全處于一種興奮道癲狂的狀態,他并沒有發現,落雨的禹都,與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主城的九座城門有八座被嚴密封住,高聳的城墻上,三步一崗地戍衛著森嚴的崗哨。他們或有露出的皮膚上,隱約得見大同小異的兕(si)紋,昭示他們來自同一個氏族的派系。 而他們在聽到‘北原復國’這四個字后,臉上僵硬的表情不得不為之動容…… 北原復國?是他們所想的那個北原復國了嗎?! 他們負責封鎖禹都,但加急報信的信使卻并不在此列,半驚半疑地讓開了通路。 而那信使雖然隱約感到了禹都的古怪,卻也并不減速,就這樣從城門沖入了禹都,他出身的是安氏在北線的勢力,一進禹都一路疾馳去了安氏的府邸,打算先報給安夫人再去戰殿。 一路上行人稀少,聽到他喊大捷的消息,都愕然地看向他,臨街的窗戶一扇扇打開,禹都的平民都在艱難地消化著這個消息。 矮人占了我們十三年的北都被收復了?!是這個意思嗎?! 漸漸地,有人認出了那是官家的信使,絕不會開這么大的玩笑,也就是說……北原的山河,是真的光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