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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流聲占據了聽覺好一會兒,屬于女孩的,略帶一絲惡意的笑聲傳過來。 “我總會讓你知道,什么出叫萬里挑一。現在,晚安?!?/br> …… 安銘是在宿舍外面的樹上過完十方監的第一夜的。 十方監七年學制,只接收各族族學內部出來的九到十二歲孩童,他們將在這里學會潘多拉的鐵則。嚴格地說安銘在這里屬于二年生,同住的正好是兩個脾氣暴躁的矮人和一個更加暴躁的獸人,矮人團結排外就不說了,獸人則是典型的心胸狹窄,見十方監里的妖族同族對他這個沒有實際勢力的皇儲排擠,就經常找他的麻煩。 若不是年休的時候陰差陽錯地被送錯了島陸才耽誤到現在回校,他還不知道這個獸人早就勾結了同族的妖打算讓他死得無聲無息。 “……他回來的時間晚了一些,你埋在他床褥下的鬼頭蝰都悶死了?!?/br> “你這該死的妖難道在向我問責嗎?你知道能在黑市找到一條能毒死純種妖的鬼頭蝰有多不容易嗎?” “嘖……要是我叔父的死士能派進來的話,哪里會有這些麻煩。” “要怪就怪他的身份,擋在帝位路上的妖死的還少嗎,現在只不過是幫他早點解脫?!?/br> 一墻之隔的竊竊私語,字字如鋼刀般入耳,安銘的目光卻一直追隨者盤桓在枝頭的灰雀,那灰雀在枝頭笨拙地停了停,扇動了一下翅膀,忽而穿入茂密的葉叢中,樹枝隨即撲簌簌地落下幾片本就泛黃的枯葉,打著旋兒隨風落在恰好從拐角路過這里的一個女妖身上。 安銘的視線追了過去,頓時覺得‘不修邊幅’四個大寫的字兒撲面而來。 黑眼圈,臉色蒼白,亂糟糟的齊肩發,一邊夾著書走路一邊揉著眉心。 ……白嬰昨晚通宵干什么了? 安銘有點好奇,扶著樹干輕手輕腳地跳了下去,看著白嬰走過一道廊角正準備進教室時,白嬰忽然停了下來。 白嬰退后兩步,把耳朵貼在墻邊聽了一會兒,就站在門口不動了。不多時,兩個胡子花白的老矮人走了過來,想來是旁聽白嬰試講的十方監督學元老。 “白師,怎么不進去授課?” 這里的教師身份繁雜,稱呼大多撇去一個老字,少點人情味,以免將來對敵尷尬。 白嬰一臉人模人樣地點了點頭說:“長者為尊,您先請入。” 漢文化的虛禮一向乃是種族利器,攪混水用之,罵架互酸用之,陣前撕逼亦用之,現在白嬰也是假正經的同時本能反應地用了出來,尤其是外族的禮貌永遠比同族的禮貌更讓他們有滿足感,兩個督學老頭兒被‘德高望重’、‘貴人先行’等等虛情假意的詞匯糊了滿臉,混混沌沌地就推門進來,然后—— 安銘趴在墻頭就看見白嬰前面的兩個本來海拔就不高的老頭兒一下子又矮了一截,再一看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把教室門口的地磚掏空了,矮人的體重本來就重,當即栽了下去。 一陣sao亂后,督學老頭兒查不出禍首,憤怒地讓全班都站著聽課。 讓別人替自己來這個下馬威,這女人心肝脾肺腎都是黑的吧。 “沒在坑里埋鋼針,先謝謝你們全家啊?!北恐氐臅蜃缘男“干弦蝗?,白嬰把督學哄走后,視線掃了一圈整個教室。 這里頗有古羅馬的講堂風范,斗獸場式地把講師圍在中間,背后是一整塊白色的鈣質巖石切面,寫寫畫畫些什么這里每個角落的都能看得到。 這個班都是七年級即將等待明年畢業的學子,他們都明白自己即將回到族內面對的是戰爭,幾乎是完全脫離了學生那種青澀的感覺,教師如果讓他們不滿意的話,私底下解決也是有可能的。 督學一走,這些驕傲的貴族少年都齊刷刷地坐了下來,姿態各異,擺明了是不給新來的講師面子。 而他們新來的講師不予置喙,轉過身就開始在白墻上畫起了東西,那是一張局部地區的地圖,白嬰畫東西的速度很快,線條簡明扼要,高地、沼澤、叢林一一體現出來,左下角分別在三個點寫上精靈、矮人、獸人,右上角寫上妖族。 “這個女妖在做什么?” “你們誰還記得這節課是什么課?” “上次那個妖族的講師一來就宣揚和平,你們還記得嗎?嘿嘿,還四族共存呢……” 竊竊私語聲漸漸大了起來,但馬上又頓了頓,他們看到了白嬰在石板右邊寫下了‘基本戰術’四個字,然后左邊三條紅炭筆畫了三條血色肩頭,全部直指妖族。 最后一個箭頭抵定,紅色炭筆扔出一條弧線入簍,白嬰的聲音明確又清楚。 “這堂課只有一項作業,按照我給你們配置的兵力分布,合作、聯盟都可以,打下右上角的妖族陣地。” 全班寂靜。 “怎么?這堂課難道不是軍事理論,馬上就要和妖族開戰了,你們就不想學點戰場上能用的?” 這一下不止妖族的學生開始面露憤怒,其他族的也開始面露嘲諷之色。 “你在向我們投誠嗎?” “何以見得?” “十方監不止是學東西的地方,身份即立場,直接用族名作為目標,還直指妖族,白~師是不是考慮欠妥?先說好,我們獸人族中的外族只有奴隸的地位?!?/br> 獸人當然有著驕傲的資本,五個種族中,羅剎已經被他們征服吞并,舉族出局,可以說獸人是唯一一個擁有亡族滅種戰績的種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