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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結束后,6號游戲艙一開,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年輕女孩走了出來,頭盔摘下的同時,一雙冷光燈下有些通透的深琉璃色瞳仁掃了一圈圍過來的人,剛想說點什么,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信息,輕輕嘆了口氣,婉拒了周圍員工請她吃飯的邀請。 “白小姐,你的賬號是——?” “我沒自己的賬號,開個證明,留五千現金給我,其余的打到我父母的這個卡上。” 姓白的女孩報出一個賬號,結了賬提起背包,離開了游戲公司。 有個新進的員工忽然冒出一句:“等會兒……那個女孩好像是我們學校的學妹。” “你認識她?” 那個新進員工目光有點復雜地說:“怎么說呢,名聲不太好,她是個被領養的,養父母辛辛苦苦供她上大學,她卻要和養父母斷絕關系,全院都知道她是個白眼狼。不過她養父母也來學校鬧過兩次,我覺得吧,她養父母也不怎么樣……” 不過……白眼狼會來這給養父母賣命賺錢? …… 下午四點。 白嬰跟在養父母身后從民政辦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陰沉了,低氣壓形成的悶熱在額頭沁出一絲絲燥熱的汗意,只有手里沉甸甸的文件還帶著一絲空調殘留的涼爽。 ……要是有個賣冷飲的地方就好了,白嬰這么想著。 “……你要想明白,拒婚這件事讓我們丟的面子,不是你斷絕關系后要補償的這260萬能補齊的。”頓了頓,孟母又說道:“今天那30萬不能算在這260萬以內!” “夠了。”養父打斷養母明顯忿忿不平的話,把她塞進車里后,對白嬰說:“嬰嬰,到了這份上爸就不多說了,那贍養費……以你的能力,自己穩定下工作再說,不急。” 白嬰點點頭,神情平靜地抿出一個笑:“爸媽保重身體,小舟的醫療費用我還是會定期打過去的,等我安定下來就回去看你們。” “嗯。” 黑色的尼桑車拖著一路薄薄的灰塵開出兩百米后,抱著文件袋的女孩才閉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郁氣。 這下總算是從姓氏到戶口都徹底自由了,前途一片光明啊,白姑娘。 作為養女,早早被孟家夫婦領養走的白嬰也算過了一段比其余孤兒院里的同輩們幸福的童年,直到孟母高齡時生下了孟舟。孟舟生下來就有些癡呆,醒著的時候總是目光發直地看著天花板,隨著年齡越大,這種癡呆越發惡化,尤其是到了16歲,一天之中就只有三個小時是睜開眼的。 比起養女,孟母當然是更愛自己的親生孩子,鄰里街坊愛嚼舌根的偶爾會傳出是白嬰這個養女奪走了孟舟的福氣才讓親生兒子這么先天不足,孟母對養女的自然是越來越看不順眼。等到白嬰上了初中,就開始用各種路子賺錢補貼孟舟的醫療費,孟母一開始還收的有些愧疚,后來慢慢習慣了搖錢樹一樣的養女的奉獻,每月收到的錢晚了一天都要打電話去催問。 長此以往矛盾自然是有,孟家夫婦也知道以白嬰的能耐是個養不長的,就找了個離異的有錢男人想把白嬰嫁過去收一筆聘禮錢了斷,沒想到遭到了養女的激烈反對。鬧也鬧過,孟母在認識到白嬰對女孩家的名聲是真的不怎么看重的時候就絕望了,無奈只能同意和白嬰斷絕了關系,當然,看在養父母膝下無所供養的份上,贍養費是少不了的。 饒是自我催眠地哼著歌,天公還是不依不饒地用悶雷聲提醒她還背著百萬的贍養費債務。等到白嬰叼著半個冰棍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淅淅瀝瀝地落下了雨。 以b市的干燥,這樣不緩不急的雨景也挺少見,白嬰就干脆在便利店雨棚下的長椅上坐著等這雨過去。 夏天的雨很少有這樣纏綿的時候,云層壓得很低,罕少有人跡的公路畔起了一層陰慘慘的水霧,粘膩的濕意從公路兩側的樹蔭里緩緩壓下來,片刻功夫就滲透了四肢百骸。 “……相關學者研究表明,從遺傳學角度分析大腦開發率與基因有關,當前在世界各個領域的‘高功能人群’中,以我國錢氏、g國穆勒家族為代表的物理學領域權威都有著這樣的現象,專家認為……” “……眾所周知大腦開發率的后天培養效果非常有限,而人權組織認為強行的后天培養是對人權的踐踏,不符合人類的自然發展規律。23年在y國破獲的人類大腦拓展實驗基地案中主要嫌疑人仍在南美進行政治避難,以逃脫世界人權組織的追訴……” 便利店里電視上的新聞斷斷續續地被肥胖店主的鼾聲干擾,很有節奏地打斷了白嬰傷春悲秋的情調。 口中的冰棍化了半支,卻也沒怎么化解粘在皮膚上的郁燥感,頭部隱隱的疼痛正悄悄躁動著。 “叔,你們這公交堵西直門呢?這都一個小時了,就是個灑水車也到了吧。” 被驚了瞌睡的店主沒好氣地說:“我們這外環公交才不走西直門!真要堵西直門了你還得再等倆小時,下雨路滑要開得慎重才能保平安,年輕人就是躁氣。” “怎么能說躁氣?您瞧現在五點半,最晚一班車是七點,要是司機路上發蒙開岔了,再等倆小時我這弱女子就得露宿野外去了,慘絕人寰呢。” 店主說:“不行你順著這條路走兩里地,水庫邊有個民政局,他們一天到晚都有人的,你看看有沒有車順路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