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曹大人都不愿意惹的人，經理就想啊，一般只有兩種人曹大人不愿意得罪，一是權貴家族的人，可是，一個小縣城，哪有什么權貴、

    二是大財閥的子女。在梅城，有大財閥嗎？沒有，即便是整個清水市，也沒有中階以上的財閥。

    所以，這兩種人都不像。

    難道還有第三種情形的人？

    大混混！或者大混混的親信！

    按理，曹大人這樣的清明官員，又有才能，又有名望，他不可能會向混混頭子低頭啊。

    別急。別魯莽。得搞清楚再說。

    “牛毛細——哦，牛細毛，我問你，你要見我們老板到底有什么事？”經理耐著性子說。

    劉秘書和曹大人都公開說了不敢惹的人，他不耐著性子也不行啊。

    牛細毛搖了搖頭，說：“我不想跟你說話。”

    經理說：“你不跟我說，那我當然不會告訴你我們經理哪里去了。”

    牛細毛從桌子上跳下來，轉過身說：“你有膽量不告訴我他的去向，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半死，梅城人沒有人會為你同情半點，都只會說，打得好，這廝蠢，該！”

    經理這時候感覺到了牛細毛的威勢，身子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就勢踉踉蹌蹌走到隔壁房子里去了。

    慌慌張張掏出了電話。

    這時候，正在洗腳城洗腳的新世紀房地產公司的老總錢大，臉色突然變了，他身邊就是新來的住持王有財。

    “什么，一個二十來歲的人來砸場子？你們就不會叫幾個人一頓棍子打出去嗎？”錢大今年五十來歲，做地產生意做了十幾年了，什么大風大亂沒見過。

    他見過官員為難他的，見過稅務為難他的，也見過無數的混混為難他的。

    混混來的要求一般都很直接，不比其他人拐彎抹角，他們今天要求包土石方，明天要求賣水泥，后天賣紅磚……總之，只要你軟弱一次，砌一棟房子，最后連水電都有人包了，你最后就成了這棟房子建設的旁觀者，或者說，你就是一個打工仔，別說吃rou，連骨頭、湯水都沒你的份。

    所以，錢大總結出一套經驗，到某一個地方發展，認識和巴結幾個重要人物，黑白道上的，其他的一概不理睬。

    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踢場子，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可是，電話里傳來焦急的提醒：“我我我還沒講完啊，您聽我講完，我問了一下劉秘書，他說，這人，他和曹大人都不敢惹。”

    “什么，曹大人都不敢惹？這人什么來頭？”錢大驚訝地說，“這梅城還有曹大人不敢惹的人？這人是誰？”

    “這人姓牛，毛細。”

    “牛毛細？”

    “不是，是牛細毛。”

    “沒聽說過啊。這人是什么來頭？”錢大也在回憶。

    “不知道。他一進門只是口口聲聲要找你，我說我可以做主，他理都不理采我，說什么找我沒價值。”

    錢大大聲說：“那你先搞清楚他是什么后臺，再打電話給我。”

    “不必了。”躺在旁邊的王有財住持說話了，他在一旁全都聽見了，“這廝，是沖著我來的，走，我們倆去會會他。”

    這次輪到錢大驚訝了，“牛細毛是什么人，你知道？他是沖著你來的？”

    “牛細毛就是仙岳山大廟的原來的金主。”新主持呵呵笑了聲，兩人見面，遲早是要見的。

    錢大和王有財也不洗腳了，開著車，很快就回到了公司。

    牛細毛在大大咧咧看著新建小區模型，心想，投資還不小啊，一口氣竟然有二十多棟高層樓房的規劃！

    正看著，兩個人闖了進來，心里知道，要找的主兒到了。

    牛細毛沒有理睬兩人，而是抬起腳，在小區模型上用力一磴，整個模型頓時就垮塌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這個模型是整個梅城做得最精美的一個，花了十幾萬，就是為了以此來吸引眼球，提高公司的形象。

    你一腳踩爛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錢大還好說，雖然氣得喊了一聲“打”，自己卻反而退了一步。

    緊緊跟在老板后面保安，見老板發話了，于是勇往直前，沖上去就要和牛細毛干了起來。

    牛細毛哪里會和他們動手？不是不屑的問題，而是他真的不想傷人。

    和他們打斗，出手就得傷人。

    再說，在懷有柳絮隨風絕技的牛細毛面前，兩個保安能有什么作為？不一會就氣喘吁吁，沒摸到牛細毛的一根毫毛，反把自己給累壞了。

    他們趴在破模型上，努力張開嘴，大口大口吸著氧氣。

    牛細毛悠閑地站在那里，眼睛卻盯著住持王有財，說：“你就是新來的住持嗎？”

    新主持王有財已經注意到了，牛細毛的步伐極為詭異，自己上場，不一定能夠討到便宜。

    “是的，你是牛施主吧？”

    牛細毛咧嘴笑了笑，一手撐著破模型，一手揮了揮，說：“你們兩個，狼狽為jian，想剝脫我的修建關帝大廟的權力是不是？說說你的理由吧。”

    新住持向前走了一步，說：“上次，你是捐了幾千萬的款子，修繕大廟。但是，我們南岳大廟研究決定，不準備接受你的捐贈。 理由嘛，我們有了其他的捐贈施主了。”

    “好，我問你，為什么不接受我的捐贈？”

    “因為，你和瘋子是一伙的，對關帝不敬，所以不接受你的。”

    “誰說我對關帝不敬了？你可別血口噴人喔，我對關帝是十分的敬仰和崇拜，怎么可以說我對他不敬呢？再說，我要是不恭敬他，怎么可能還捐那么多的資金呢？”

    “你和瘋子去過幾次大廟，你還去過南岳，對關帝非常不禮貌，你還狡辯？”新住持似乎真理在握。

    牛細毛始終淡定從容，不急不躁，他說：“我和關帝是好朋友，只是，他拿了我一件東西，始終不歸還，我要得急，所以就參加了瘋子的行動。再說，即使我有些不敬重他的地方，但是，我捐那么多的款，既不是為了揚名，也不是為了求神仙給我好運，我純粹是對關帝的虔誠，求他原諒我。人家捐了幾千萬，必定有很多要求，譬如在棟梁上留名啊，在神壇上點長明燈啊，等等。而我，基本上是沒有要求。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新住持呵呵一笑說：“你道是很會狡辯。我問你，你捐款真的沒一點要求？”

    牛細毛也是呵呵一笑，說：“要說有，那就是主持修繕工作，必須是過去那個和尚，不能是其他人。你，就不行，你必須離開梅城。”

    站在一邊的錢大忍不住了，大聲說：“憑什么你來安排人家廟里的執事？牛細毛，你別以為天下只有你有錢好不好？有錢的人海了去了！”

    牛細毛轉過頭說：“你說得對，這群有錢人就包括你錢大對吧？”

    錢大傲嬌地說：“我雖然算不得很有錢，但捐幾千萬，還不至于騎在人家住持的頭上作威作福。”

    牛細毛哈哈幾聲大笑，說：“幸會，幸會，今天遇到一個大財主了，請問，你有多少固定資產了？十億？百億？還是千億？”

    這一問，錢大啞了。

    他哪有這么多的固定資產？他的錢，大部來自于銀行，屬于他個人的錢，應收款和應付款一抵消，也不只是正還是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