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是去仙岳山的日子，牛細毛來到精神病院，和文敏君、林世輝，這次還有幾名女子——趙靜茹、楊秀英、蘇雅娟，和他們一起坐上了皮院長的吉普車。

    五座車擠滿了人，一共坐進了七人。

    幸好，梅城人一般都不太敢惹青云精神病院的人，即便是交警發現他們違規，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一個正常人，誰愿意和精神病人講道理？即便是他們的院長和醫院里的醫生，一個個都神神秘秘的，奇離古怪，和病人的差別只隔一張診斷書了。

    皮院長的車開得飛快，即便是仙岳山這樣陡峭的山路，他也是跌跌撞撞開到了極致。

    牛細毛很是懷疑，這車是不是定制的，要不，它早該散架了，哪國的車子經得起這樣亂搞？

    牛細毛驚得一身大汗。

    可是，蘇雅娟、趙靜茹和楊秀英卻興奮得早沒了淑女的形象，她們一邊尖叫，一邊高喊。

    “快！快！”

    “加油！沖啊！”

    倒是文敏君和林世輝相對文靜些，他們只是敲著飯碗“當當當”吵死了人。

    皮院長似乎每一個器官都沒停，嘴里高唱著《春天里》，眼睛瞪得很大，手抓著方向盤，時不時猛打方向盤，腳下一會兒是猛踩油門，一會兒又是猛剎車。

    有幾個危險地方，輪子都一兩個出了懸崖，牛細毛心里想著，在戰場上沒死的他，這命，多半會死在這群瘋子手里。

    也不知皮院長是哪里練就的車技，漂移、單側輪胎著地運用得還挺不錯，每一次危險他都恰到好處處理到位，化險為夷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頂，一群和尚見皮院長等人下車，本想關大門，一看來不及了，很快就作鳥獸散，遠遠地躲在墻根下偷看。

    皮院長領著這一群瘋子徑直進了大廟，站在關帝神像面前，也不跪拜，對著神像嘰里呱啦罵了起來。

    罵人，還是女人最有本事。

    趙靜茹火力全開，從關羽的七姑八姨罵到遙遠的曾祖父曾祖母，從舌頭長疔，罵到肝臟化膿。幾乎所有的病，都在關羽身上得了一遍。

    罵得很毒很毒。

    楊秀英則是潑婦一般，專門罵關羽本人，說他矮、挫、黑、猥瑣、二流子、不講義氣、色鬼、無能、貪污、腐敗、沒良心、不忠、不孝、補人、不義，等等。

    他這一頓罵，就連林世輝都覺得太過分了。這根本就不是關帝的特點。

    可是，楊秀英罵得是理直氣壯，氣壯山河。

    蘇雅娟的罵則是另一番風景，她說關帝假仁假義，明明喜歡劉備的妻子，卻假裝朋友妻不可欺的架勢，其實，他偷看洗澡，偷偷聞劉備妻子的狐臭，還幫她洗內內。

    牛細毛轉過頭，看著蘇雅娟不禁自問，這也是淑女？這也是黃花閨女？

    罵得很毒。

    牛細毛感覺到，關帝的神像顫抖起來了——不對，應該是打了幾個哆嗦。

    皮院長看著，笑著，他很滿意。

    他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牛細毛還有些茫然。

    林世輝在一旁敲著飯碗——搪瓷的，一般敲不壞，他似乎有些緊張，因為，他和關帝有過過節。

    不過，他又似乎有些解氣，他注意到了，關帝已經受不了了，被這幾個女瘋子罵得這樣的狠，這是從未經歷過的事。

    實在是太惡毒了，太難聽了。

    終于，方丈進來了。

    這是一個新來的方丈，他好像是懂得皮院長此行的目的，說：“施主，歇歇吧，這一切都是枉然的。”

    皮院長從供桌上跳下來，揪住方丈的衣領，說：“你確定我們是枉然的？我告訴你，他再不答應我們的要求，我要她們在大廳里尿尿！”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施主，這幾個女人是絕對不能在這里尿尿的，否則，神仙真的會生氣。”方丈眼睛看著幾個女子。

    “生氣？你以為我們怕他生氣嗎？”皮院長松開了手，揮手對文敏君和林世輝說，“你們先去方丈的房間尿尿。”

    文敏君和林世輝齊聲答應。

    “慢！”方丈大吼一聲，縱身一跳，退了幾步，堵住了文敏君等人的去路，伸出一手，準備以武力相爭。

    文敏君右手一揮，在空中寫了一個大字，“斗！”接著就和方丈打起來了。

    別說，這方丈似乎是關帝附體，很厲害，文敏君哪里是他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

    林世輝接著又上，斗了七八個回合，也敗下陣來。

    皮院長呵呵一笑，“這么說，還要我出手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就和方丈打了起來。

    棋逢對手了。

    皮院長的進攻是以小擒拿為主，招術細密纏綿，一招接一招，眼花繚亂。

    方丈也不示弱，他則是大開大合，非常有氣勢，每一招都似乎撕裂了空氣。

    打了半個小時，不分勝負。

    突然，皮院長往后退了幾步，不再上前攻擊了，方丈也往后退了幾步。

    “你別得意，你根本奈何不了我。”皮院長說。

    “你也奈何不了我。”方丈說。

    “呵呵，今天你們還想頑抗，別做夢了。”皮院長轉過頭，對趙靜茹他們幾個說，“你們幾個給我加油罵！把他十八代祖宗都給我罵醒！”

    趙靜茹等幾個一聽，罵得更加起勁，三個人火力全開，神像似乎在不停地顫抖。

    方丈急了。

    他要上前干預，被皮院長攔住了。

    “我來試試吧！”牛細毛上前。

    “你？你要搞清楚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一個凡夫俗子，也準備攪進來？”方丈驚訝地說。

    牛細毛尷尬地猶豫了一下。

    這不是歧視嗎？

    你們都是神仙？他們幾個瘋子，這個，牛細毛理解，都是神仙附體的。但是，皮院長，怎么也是神仙了？

    牛細毛回頭瞧了一眼皮院長。

    皮院長笑容滿面。

    似乎是承認了，也似乎是嘲諷。似乎是說，確實，這里就你是凡人。

    牛細毛惱了。

    凡人怎么啦？凡人我一樣能夠和你們神仙干！

    “方丈，我就不信你也是神仙，你放開手來打我吧！”牛細毛說。

    “好吧，你既然自不量力，那我就不客氣了！”方丈說完，一拳就朝牛細毛打過來。

    這一拳又快又狠。

    牛細毛不得不來了一個柳絮隨風。

    “咦？”方丈咦了一聲，“原來還有兩下子啊。”

    可是，方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牛細毛接下來連續攻擊了五招，招招都是火辣辣的女子防身術。

    牛細毛搶到了先手，他每一拳，每一掌，每一腳都用了全力，他的威勢一點也不比方丈弱。

    也就是說，牛細毛也有撕裂空氣的架勢。

    方丈有些后悔了，他不該失去了先機。

    不過，等方丈看清楚了牛細毛的招術之后，他的臉頓時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