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把槍放下！”

    王之渙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出來。

    蘇義麗還算鎮靜，眼睛盯著牛細毛。她知道，只要牛細毛把手槍放下，對著自己的槍口就會馬上移到牛細毛的頭上。

    王之渙是會開槍的。

    她早就聽說過，在這礦山附近，埋了很多不知名的尸體，在這里殺個人，真的和殺條狗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要牛細毛把槍放下，王之渙就會有恃無恐了。

    “細毛，別聽他的，你要求同時放下手中的槍。”

    牛細毛似乎沒有聽見，彎下腰，把槍放在桌面上。

    果然，王之渙把槍移到了牛細毛的頭頂上，用力頂了頂，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干脆點！”

    王之渙知道，今天殺這幾個人，縣府不過問肯定不現實，但他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旦局面不可收拾，他就準備逃亡。

    這種人在槍口上混飯吃，計劃從來不會太馬虎。

    牛細毛冷冷地笑了笑。

    “馬的，你還笑得出來？”王之渙皺了皺眉頭，又用力杵了杵牛細毛的額頭，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我不敢，對嗎？”

    “今天你也敢殺人？”牛細毛真還不相信，他單純。

    平常，金礦殺人確實很多時候就地埋了，也沒人報警，但那是械斗、群毆，雙方都有死傷，誰也不想報警。或者，是被打悶棍了，都不知道是誰打的，這種情況也不會報警。第三招，那就是一方勢力強大，對方不敢報警。

    今天，牛細毛想不通，王之渙真的敢開槍？

    這個答案沒等王之渙回答，皮呂先回答了：“細毛同學，他敢，他敢的。”

    皮呂在這里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在這里整整干了三十多年了，比湯爺買礦的時間還早，湯爺從別人手里接過礦山時，他就已經是這里的老人了。

    他見過的太多了。

    王之渙敢開槍。

    今天這局面，他很可能用開槍的辦法處理，這不僅僅是買賣的問題，而是臉面。

    王之渙和王大海是一類的人，但是，王大海沒有涉及金礦。金礦，是最陰暗、最邪惡、最殘酷的地方。

    王之渙在柳沖也有金礦，所以說，他比王大海更橫。

    很橫的人有兩種。

    一種是臉皮很厚，甚至厚到根本就不要臉面了。

    另一種就是太要臉面了，臉面是他的命根子。

    王之渙就是后一種。他在江城很有面子，面子就是他的命，如果哪天沒有臉面了，他就什么也沒有了。

    爭這個礦山，王之渙根本就不差這兩百萬，他差的是臉面。這件事，在業內，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在江湖上，沸沸揚揚，都知道了。

    王之渙只能在1000萬之內買下這座礦山，否則，他就沒臉面。

    現在都動槍了，如果牛細毛還不答應，王之渙下一步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皮呂是很清楚現在這局面的。

    牛細毛比較單純，他想，王之渙為了兩百萬，真的值得殺人？

    今天要殺，就不能只殺一個，要殺，那就是四個——不，應該是六個。殺了六個人，警方會不知道誰敢的？

    王之渙會為了兩百萬殺六個人？

    牛細毛當然不知道，王之渙為了面子，他準備放棄在清水市的產業。夏華，天大地大，哪里不可以東山再起？

    還是皮呂老到，說：“細毛，我們答應。”

    但是，牛細毛當然不會同意，650萬，比原本的1000萬還倒退了，這城下之盟，怎么可以簽。

    “不行。王之渙，別太過分了，你別說650萬我不會同意，就是1000萬，我也不會同意，我諒你不敢開槍。”牛細毛冷冷地說。

    “我！不！敢？你他媽別逼我！”王之渙咬緊牙關狠狠地說，“你敢再說一遍，我真的就開槍了。”

    牛細毛嘿嘿地笑著。

    越是這種咆哮，越是這樣激動，越說明這人已經堅持不住了，他就要放棄了，再堅持一下，勝利就在眼前。

    牛細毛還是太單純了，此時，他離陰曹地府越走越近，可以說，他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牛細毛還準備刺激他一下，他覺得，王之渙快要奔潰了。

    他冷笑。

    “嘿嘿，嘿嘿……”

    “別！細毛！”皮呂壓抑著嗓子喝道，“你別……”

    蘇義麗幾乎也在同一個時間驚呼，她看到了王之渙的眼神，兇光畢露，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的手指在扣動扳機。

    “我草！”牛細毛心里喊了一聲，接著一個神識猛然撞擊過去，就地一倒，“砰！”

    子彈飛向了天花板。王之渙捂著頭。

    牛細毛死里逃生。

    他為自己的單純埋了一次單。

    牛細毛根本就沒來得及站起，在桌面上一個平移，移到了王之渙的跟前，然后，手一揮，王之渙的腹部被牛細毛重重地撞擊了一拳。

    隨后，眨眼間，牛細毛站了起來，他手里多了一把手槍。

    牛細毛沒有就此住手，用力一揮拳，砸在王之渙的頭部，王之渙“轟”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昏死過去了。

    就在牛細毛準備拎起王之渙放進凳子里的時候，一股勁風朝后腦勺襲來。

    呂知名偷襲了。

    他對牛細毛沒有顧慮，因為，他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神識是牛細毛所放，四級對一級，他絕對不認為拿不下牛細毛。

    他所顧慮的是皮呂，或者是賴慶生。

    他準備在一招之內制服牛細毛。

    這一拳很重，牛細毛根本沒辦法躲開，哪怕是柳絮隨風。

    他承受住了這一拳。

    呂知名得意地說：“躺下吧！”

    一個四級財人，一拳打在一級財人的后腦勺上，一拳即便是不致命，留下永久性的后遺癥，那是毫無疑問的。

    可是，很快，呂知名就驚駭了。

    他看到的是，牛細毛并沒有倒下，僅僅是搖晃了一下，然后，他在轉身，緩緩地回過頭來。

    呂知名瞪著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牛細毛竟然微笑著看著他。

    怎么回事，四級財人一拳打在一級財人的后腦勺，人家沒有暈死，并且還沒倒下？

    呂知名凌亂了。

    他不敢再動手了，而是往后退，他真的不理解，牛細毛竟然會沒事。

    牛細毛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噥噥自語，“嗯，是頂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