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細毛又看了看院長，心想，過去怎么沒有注意到他這樣丑啊？

    也許，那時候是因為4500的工資沖昏了頭腦？

    “請坐。”院長客氣地說。

    牛細毛坐下，道了謝。

    “說，兩件什么事啊？”

    “第一件，我想知道‘丁區’有什么秘密？”

    “‘丁區’有什么秘密？”說到這，院長突然笑起來了，說，“什么秘密都沒有。你難道還認為，精神病院還能有什么秘密？是不是哪個瘋子跟你說了什么？”

    “沒有。你說，五年之內的工作人員不能進入‘丁區’，我覺得好奇，所以有此一問。”牛細毛趕緊說。

    “丁區，關了幾個兇惡的病人，一般新來的人進去會吃不消。先在甲乙丙區習慣了，掌握了和瘋子打交道的方法，才可以到‘丁區’工作，就這么簡單。”院長說得很輕巧。

    但是，牛細毛不信。

    他覺得院長在忽悠他。

    不過，沒辦法，話只能講到這里。

    “第二件事呢？”院長笑了笑，說。

    “我想為醫院寫幾個字。”

    “你？你的字很有名氣？”院長一臉的疑惑，他還沒聽說過牛細毛會寫字。

    “我的字還可以。”

    “好吧，那你就寫吧。”

    沒多久，牛細毛的字就寫好了。

    “浩然正氣！”

    誰知，院長一看，哈哈大笑起來，他似乎見到了一件很滑稽的事。

    “怎么啦？”

    “你看到我那個柜子上了嗎？”

    牛細毛轉頭看柜子，上面一大摞紙，都已經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是？”牛細毛試著問。

    “都是，幾十張，都是寫的‘浩然正氣’四個字。文敏君寫的。字體都和你的一模一樣，我估計，肯定是文敏君要你寫的吧？”

    牛細毛什么也沒說，他轉身就走。

    丟丑了，太丟丑了，聽瘋子的話。

    牛細毛沖了出來。

    可出來一想，不對呀，這文敏君是文曲星毛筆的化身肯定無疑，怎么可以把他的字隨便丟在塵埃之中呢？

    不行，得告訴院長。

    告訴院長？

    我告訴他，他的醫院里關了不少的神仙，他會相信？

    牛細毛猶豫了。

    別說他不信，如果是信，就更加不能告訴他了。告訴他，那陳太忠，趙靜茹，文敏君，還有那華師宇還能夠安生？

    來搶的，會把他們四分五裂。即便是他不告訴任何人也不行，這個資源絕對不能分享。

    牛細毛再次進去，他申請把文敏君的字由他來處理。

    院長嚴肅地看著牛細毛，“你確定，你能處理這些字？”

    這話什么意思？

    牛細毛感覺到信息量很大，但又不便問，而是愣愣地看著院長這副丑陋的面孔。

    “沒聽懂？我是說，你要這些字干什么？”院長嬉笑著說。

    “好像，您剛才不是這么說的。”牛細毛試探著問。

    “不是嗎？好吧，我給你說，你想要，你拿去就是。不過，我得告訴你，這些字不太好拿。”院長嘴角挑了挑，似乎是微笑，又似乎是警告。

    牛細毛沉思了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要！”

    牛細毛踮起腳，把柜子上的幾十張紙摟成一坨，才出門，絆到一塊石頭，噗通，一個狗吃屎。

    太尷尬了，竟然還會摔倒！

    牛細毛把字畫拿回小賣部，把它們整理好，收進箱子里，這得好好保存，文敏君親手寫的字，也就是文曲星毛筆寫的字，今后肯定大有用途。

    第二天回到醫院，還沒進門就發現了異狀，人來人往，一個個臉色都十分凝重，走路也是匆匆忙忙。

    “怎么回事？”

    牛細毛問門衛。

    “出事了，出大事了，很多年沒出這種事了，不知是什么原因。”門衛說。

    “出什么事了？”牛細毛忙問。

    “出了幾起事，丙區有個病人自殺，還有兩個病人突然癲狂大發作，丁區也是不停歇，陳醫生被丁區病人打成重傷。就連甲區的病人也有幾個病情突然加重。”門衛臉上露出幾分恐懼之色。

    “為什么會這樣？”

    “誰知道？反正，昨晚上很亂，整個醫院鬧哄哄的，一刻也不能安息。這種情況，十幾年沒有發生了。”門衛是個老人，五十多歲了，之所以還在做門衛，就因為他對醫院很熟悉，他幾乎是和院長一起進這所醫院的。

    牛細毛心里虛虛的，總感覺做錯了什么事，但是，哪里錯了，他又想不出。

    這時，他看到了院長，他站在亭子里，笑吟吟的，還和牛細毛打了個招呼。

    牛細毛心想，既然院長都不在乎，那就說明事情不大，都是這保安夸大其詞，把事情說得神神秘秘的。

    牛細毛進到乙區交班去了。

    小孟護士看了牛細毛一眼，說：“都這么緊張，就你一個大大咧咧的，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

    “昨晚上的事呀，都害怕上夜班了。”

    “都怕上夜班了？就因為有人自殺，有人癲狂加重？”牛細毛不以為然，精神病人么，這不正常嗎？

    “你說得輕巧，你不知道，有多恐怖！”

    “有多恐怖？”牛細毛微微有些吃緊。

    “你沒見到陳醫生，你知道他怎么說嗎？他說，十萬一個月，他也不干了，他要辭職。”

    “啊？他也太夸張了吧？”

    “不夸張，一點也不夸張，現在有十幾個醫生，二十多個護士準備辭職，你們護工，也有幾個不肯干了。”

    “可是，院長，我剛才還看到他，在那里笑，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牛細毛說。

    “他？別說了，這人最令人討厭了，人家要辭職，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只知道說，好的，好的。”

    牛細毛皺了皺眉，這就不好理解了。

    按理，醫生、護士要辭職，對醫院的沖擊很大，最著急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別人可以不急，他不能不急。

    那是為什么呢？他竟然和沒事一般！

    乙區的交班會由趙主任主持，這一組，有十多個醫生，二十多個護士。醫生大多都是主治醫生，兩個副主任醫生和一個主任醫師，新參加工作的住院醫生只有兩人。

    趙主任說：“昨晚的事，我知道大家都比較擔憂，這個我理解，但是，也不要怕成這個樣子，我想，院長應該會有所作為。”

    這話，似乎有問題啊，什么，院長應該會有所作為？

    一所醫院，有作為的難道不是骨干醫生嗎？怎么是院長？院長一個人能夠做什么？

    一連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