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牛細毛來到了“乙區(qū)”，這里，又是一番景象。

    顯然，這里的病人情緒上更豐富一些，大約有八分之一的病人都使用了束縛帶，沒有使用束縛帶的病人，都是用了大劑量抗精神藥的，一個個癡癡迷迷。

    一個個看著牛細毛，眼中流露出來的眼光各種各樣。

    有兇光、有蔑視、有恐懼、有敬畏，還有一種叫高高在上的，擺出一副上帝的眼光看人。

    突然，有一個人映入了牛細毛的眼中，給人一種高貴、冷漠、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就是財神畫像里，經(jīng)常來做客的玉衡星君！

    牛細毛沒有急于叫喊玉衡星君，而是走到她跟前，讓她看一看，看她還認不認識他。

    她沒有一絲反應，即使是看見了牛細毛，似乎也根本就不認識。

    “認識我嗎？”牛細毛忍不住問。

    “你？”她搖了搖頭，“我為什么要認識你？”

    牛細毛趕緊找到她的病歷本。

    病歷上寫著：“趙靜茹，女，44歲，建設銀行江東支行高級會計師……診斷，精神分裂癥?！?/br>
    牛細毛對病人倒是沒有什么特殊的興趣，但是，玉衡星君的神魂怎么會落在這個人身上？下次，是不是要問聲她呢？

    牛細毛還想到一個問題，這么多病人，當然不會和他們臆想的那樣，都有一個特殊的身份，楊秀英不會是真的楊貴妃，劉新宇也不是真的是哮天犬，但是，里面有幾個已經(jīng)是肯定的了，他們臆想的身份就是真實的身份。

    財神是一個。

    玉衡星君也是一個。

    那么，還有沒有其他病人也是這樣的？

    再就是，既然是這個醫(yī)院里有，那么，其他精神病院也是不是應該有呢？

    精神病院隱藏著神仙，這是一個多么不得了的發(fā)現(xiàn)！

    在遇見財神時，牛細毛還可以把這種現(xiàn)狀解釋為那是偶然現(xiàn)象，現(xiàn)在，又遇到了玉衡星君，這就不好再解釋為偶然了。

    一個青云精神病院就藏有兩個神仙，這還只是一個“甲區(qū)”，一個“乙區(qū)”。其他，全國大大小小還有幾千所精神病院，全世界加起來就更多了，每個醫(yī)院假若都有一兩個，那不是有幾萬，幾十萬神仙在人間？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一定是青云精神病院有其特殊性。

    了解青云精神病院歷史的人就知道，這所醫(yī)院，真的很特殊，他的歷史和其他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醫(yī)院都不同。

    這所醫(yī)院建院已經(jīng)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

    過去不叫精神病院，它直接就叫瘋?cè)嗽?，只是到了上世紀六十年代才改了名，把它改為叫青云山精神病院，再后來，把山字去掉，就成了現(xiàn)在的名稱。

    還有一個很特殊的規(guī)定，這個瘋?cè)嗽?，歷朝歷代所關押的病人，都要向朝廷匯報，每個病人的來龍去脈都必須給皇上親自過目。

    這就是它和其他精神病院不同的地方。

    至今，青云精神病院都不屬地方管轄，直屬國家一所研究院管理。

    在過去，據(jù)說每五年朝廷就會派出特使團來這里視察，伴隨的還有一群道士和和尚，要在這里誦經(jīng)、念佛、做法事。

    不過，這事后來斷了。

    有人算過，已經(jīng)有一百二十年沒有了這個傳承，原因很簡單，就是后來戰(zhàn)亂，皇上把這事給忘了，再后來，就沒有皇上了。

    牛細毛也是最近才知道這段歷史的。

    知道了這段歷史，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丟失了54號病人，院長會發(fā)這么大的火。這事，放在一百多年前，院長是要革職查辦的，說不定還肯定殺頭。

    現(xiàn)在是新社會，新事新辦，一年中，既不要向上面匯報醫(yī)院病人情況，也不需要凡事向上面請示。

    這里，繼承著一種很奇怪的體制，產(chǎn)權(quán)歸中科院，管理歸省廳，梅城和清水的有關領導，從不踏進醫(yī)院的大門。

    省廳也很少來檢查，所以，這所醫(yī)院自主權(quán)非常大。

    不過，還有一種很奇葩的現(xiàn)象，省里有個地震研究所，他們每年都會來醫(yī)院檢查兩次。

    這個與精神病人毫無關系的部門，每年都會到醫(yī)院里來，關于這一點，除了院長，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有人笑說，地震之所以預報不準，就因為養(yǎng)了一群瘋子。

    牛細毛也想不通，這所醫(yī)院，與地震研究所有什么關系。

    現(xiàn)在，牛細毛發(fā)現(xiàn)了兩個神仙隱藏在這所醫(yī)院里，院長知不知道？

    對于這一點，牛細毛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按理，他應該是不清楚的。

    在乙區(qū)工作了幾天之后，漸漸發(fā)現(xiàn)，乙區(qū)的大佬就是玉衡星君，她雖然少言寡語，但在病人中極有威信，哪里有不守規(guī)矩的病人，只需要她出面，病人就馬上安靜下來。

    吃飯，醫(yī)生和護士、護工都不一定能夠鎮(zhèn)壓得住，多吃多占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有趙靜茹就不同，她只需往那兒一站，整個人群就安靜了。

    她被稱為大佬。

    不過，也有例外。

    32號病床是一個老頭，他就不完全聽趙靜茹的，他習慣于一個人獨來獨往，還喜歡幫人把脈問診，他自稱是華佗。

    他的名字叫華師宇，今年六十六歲，生病前是一個環(huán)衛(wèi)工人，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十年了。

    再就是77號病床的林世輝，他更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他臆想自己是一根神木，南岳衡山大廟里的一根神木。

    作為大廟的頂梁柱，自然，他不會聽別人呼來喚去，他得做好自己的事情，他的事情就是支撐住大廟。

    他的責任心很強。每天，他有十個小時站立不動。吃飯，都是由護工喂給他吃。

    還有一個，72歲的文敏君，自稱自己是文曲星掉落凡間的毛筆，他常常把自己當成毛筆在地上寫字。

    沒錯，的確，他寫得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