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瘋？

    突然要胡亂揮霍五十萬。一個人自言自語。還說自己不是瘋子——否認自己瘋了的就是診斷精神病的依據之一……叫什么認知力缺失。

    三個實打實的證據，還說不是瘋子？就連不是醫生的黃少華、猴子、小曼都認定，牛細毛瘋了。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剛才他自言自語，這不是幻覺么？

    不過，他們誰也沒有把黃少華送進瘋人院的打算。

    牛細毛也沒有再和他們解釋。

    這時候菜上來了。

    不過，失望的是，即便是每個菜都上，但加起來，一千塊錢都不需要——誰見過夜市攤子有幾十種菜的？

    這就麻煩了，等吃完這里的飯菜，今天就差不多過完了，即便再搞個通宵，人家商店不會陪你玩啊，十二點鐘之后，商店都會關門睡覺。

    郁悶啊！

    想到這里，牛細毛招了招手，服務員馬上過來，“有什么需要？”

    “來兩瓶矛臺。”

    “矛臺？沒有。”

    “六糧液。”

    “也沒有。我們這里只有三鍋頭。”

    “好吧，三鍋頭，來兩瓶。”

    “好勒！”

    酒一上來，小孟不喝，其他三個人，平均七兩。

    不過，黃少華沒有貪杯，他心里記得，今晚還有很重要的任務，一是要保護好牛細毛，這人瘋了，別讓他惹事，也不能讓別人來惹他；二是身上還有幾十萬的巨額財產，雖然不是自己的，但責任重大，不能讓人家搶了。

    所以，酒，他盡量少喝點。

    猴子也不蠢，他也沒貪杯，他偷偷地把酒倒在牛細毛杯子里，自己不能醉，讓牛細毛醉了最好，醉了就不記得揮霍了。

    就這樣，兩瓶酒，有一瓶在牛細毛肚子里了。

    這時候，稀奇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老人，七十多歲，躺在一個姑娘腳下，“哎喲哎喲”，一邊拉著姑娘的褲腿，一邊哼哼得嚇人。

    一看就知道，姑娘家麻煩了，遇到了碰瓷的。

    為什么說是碰瓷的呢？理由很簡單，七十多歲，你半夜三更不睡覺來上街？更關鍵的是，人家動都沒有動一下，你就摔倒了。

    夜市老板最有發言權。

    “馬的，這廝又來了。”

    都看熱鬧，但誰也不敢站出來說老人的不是。現在這時代啊，老人真不好惹，他沒惹你就是萬幸。

    那女子被老人一手抱住了腳，被嚇得花容失色。

    一個說：“你碰倒我了，我傷得不輕。”

    一個說：“我才沒碰你，你自己倒在我腳下的。”

    看熱鬧的，一邊吃著瓜，一邊起哄，可就是沒人主持正義。

    牛細毛看不慣了，站起來，上前兩步。不過，步子有些飄，到底是六十多度的酒，厲害。

    “你是碰瓷的吧？”牛細毛看著老頭問。

    這下可就惹禍了，老人家，你也敢去惹？

    吃瓜的，很多人精神一振，心想，有熱鬧好看了。

    果然，劇情發生了變化。

    “什么！你說我碰瓷？”老人突然松開姑娘的手，地上爬一下，就抓住了牛細毛的褲腿，大喊：“打人啦！打死人啦！”

    牛細毛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你說我打你啦？”

    “打人啦，有人打老人啦！”

    這叫喊聲，真的煩人。

    知道的會說，你這廝多嘴，該！

    不知道的會說，你這年輕人真不應該，怎么可以打老人呢？

    漸漸，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不過，人多了，有人認出來了，這老家伙不就是梅城街上混了幾十年的無賴嗎？

    最近有很多年不見他的蹤影，都以為死了，誰知，今天半夜三更又冒出來碰瓷。

    “這人惹不得。”有人說，“這老家伙最煩人了，一旦被他纏上，沒幾百大鈔，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你就是想要幾個錢，對吧？”老人還沒開口，牛細毛自己倒是先問起來了。

    他起先是準備打抱不平，但一想，我今天是來干什么的？不是來消費的嗎？正好這錢用不動，你要錢，訛我，我讓你訛啊。

    “賠錢？你以為賠錢就行了？沒那么簡單！”誰知，老人家突然蠻橫起來，大聲說，“你以為這世上，錢能解決一切嗎？”

    牛細毛也是一愣，這廝口氣好大呀。

    “那你說，該怎么辦？”牛細毛說。

    “怎么辦？你問我怎么辦？你打了我，我被你打得片體鱗傷，你問我怎么辦？”老人的聲音很洪亮，真氣還蠻足。

    “送你去醫院啰？”

    “醫院，去醫院就能解決問題嗎？”

    “那你說，該怎么辦？”牛細毛見過無賴的，還沒見過這樣無賴的。

    這時候，周圍吃瓜的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你到底要怎么處理？賠錢你不要，送你去醫院也不行，你這不是為難人家嗎？”

    “你說人家打了你，我們都沒看到啊。你這人，不要太過分了。”

    說這話的人是躲在人背后說，不敢被他認出相貌來。

    果然，這廝的眼睛毒得很，在四處尋找說話的人。

    牛細毛這樣被人家抱著小腿，難免有幾分尷尬，大聲說：“老頭子，你訛人家女孩子，我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被你反倒咬一口。好，我認了，你說，該怎么處理，我都認。”

    不就是幾個錢嗎？我本來就是來揮霍的。

    “我跟你回家，在你家吃，你家住，你養我一輩子。”老人說這話，雖然有八九分是虛的，但聽起來，都打了一個寒顫。

    被這種人黏上了，真是麻煩。

    千萬別讓它知道了門牌號，即便不真的來你家養老，他今天來要一勺米，明天來要半斤油，煩都會煩死去。

    吃瓜的懷著各種心情等著牛細毛答話，看他怎么辦。

    “好哇，我就帶你回家，你知道我家住哪兒嗎？我住在精神病院。”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都以為老頭子這下可就焉了，誰知，這人大聲說：“你家住哪里，會難得了我劉麻子？這梅城，屁大的地方，我找不到你家？”

    這句話，還真不假，只要是有心人，要弄清你家住什么街多少門派，并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牛細毛有些不耐煩了，你要錢，這是你的真實目的，要多少，你開個價呀！

    “給你兩萬，夠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