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從精神病房里運出來這么多蔬菜，是不是有點兒詭異？不是有一點，而是太詭異了。

    得想個辦法才行。

    一兩次問題也許不大，但時間一久，總會有人會遇到——那兩道門衛就是一個大麻煩，他會問，你要洗的衣服，怎么都是半夜三更運出來？

    牛細毛就是把菜藏在白大褂下面運出來的。

    黃少華等等來了蔬菜，趕緊加班，到第二天六點鐘，做好了，開始蒸包子，才六點半，就有人在敲門。

    打開門一看，嚇了一跳，灰暗的晨光里，一條長長的隊伍，已經有一百多米了，兩千個包子，每人限購十個，那也只能夠供應兩百個人。

    現在，三百都不止了。

    這時，牛細毛還在夢中，手機響了——手機是昨天買的，黃少華和他的五個兄弟合伙幫他買的。

    因為，昨天下午之后，他們六人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旭光，五千一個月的工資看來是跑不了了。

    所以，幾個人商議，就合伙買了一臺手機，并且是好牌子，砸核桃，一點問題都沒有。

    “老大，問題來了。”黃少華在電話里焦急地說。

    “怎么啦？”牛細毛還沒有睡醒。

    “賣包子的人排成長長的隊伍，都幾百米長了。兩千個包子不夠賣呀。”黃少華大聲地說。

    “哦，這么回事呀，知道了。排在后面的買不到，這也怪不得我們。買完了就關門，今后，這樣的事就別打擾我了。你打電話給我，我又變不出包子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是不是擴大一下生產規模，有錢不賺，那不是虧得很嗎？”

    “擴大生產規模這件事，我昨晚已經給你們說了，今后你們也別提這事了，每天兩千個包子，一個不多，一個不少，要是顧客不滿意，那就每人限購五個。”

    打完電話，牛細毛也沒心思再睡了，起床，鉆進財神像里洗嗽，吃早點。

    和財神一起吃早點已經有十來天的時間了，早點很簡單，但是，味道遠不是凡間可比的。

    每天早餐的花樣都不一樣，今天是一碗小米粥、五個小籠包子，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餡，非常好吃，最后吃一個蘋果。

    財神爺天天都起得很早，會幫牛細毛準備好早餐，他自己吃得很少，每天就是一小碗小米粥而已。

    “今天起這么早？”財神問。

    “包子鋪今天是正式營業的第一天，據說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了，我想過去看看。”牛細毛說。

    “我說小牛啊，我給你說啊，包子鋪不是你的重點，這只是小買賣，想通過賣包子發大財，那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我說，你趕緊想辦法，上手大一點的項目。”

    牛細毛把一個包子塞進嘴里，說：“嗯，我知道了，不過，我上手別的項目，得手里有資金才行對不？現在，是積累資金的時候。咦，你是財神，你對錢這塊是行家里手，可不可以給我建議建議，或者說，提示提示我？”

    “這個你別恭維我，我平日里只是給別人提高財運值，至于他們具體是怎么發財的，我可沒太注意。不過，銀行貸款肯定是一條路子。”

    銀行貸款？

    牛細毛猛搖頭。

    他見過，銀行多拽，你一沒抵押、二沒信譽，銀行里的人理都不理你。

    “這條路我估計是走不通的。”

    財神笑了笑，說：“你別堵死這條路，我就見過這樣的人，沒抵押、沒信譽，可是他們卻從銀行里貸出很多的資金。你可以去試試嘛。”

    牛細毛看著財神，心想，要是你給我一些運氣，也許行，可是，你在我幫你賺滿一億資金之前，你是幫不了我的。

    好吧，吃完了，不和你啰嗦了，走了！

    回到病房，陳太忠也醒了，牛細毛把另一個護工叫起來，請他幫忙看護一下甲區的病人，他自己喊了一輛摩的，走了。

    才到東門上街，老遠就看到一條長長的隊伍，估計一下人數，只怕有兩千人。

    這就有些麻煩了，等一下，沒買到包子的不會掀攤子吧？

    再走近一看，對面的包子鋪，老板夫婦一臉的沮喪，他們蒸好的包子熱氣騰騰，但是，就是沒人問津，站在那里傻傻的看著。

    而這一邊，熱火朝天，六個人還做不贏，都是三十、五十、一百的交錢。

    “十個，我要十個！”

    “我這不要找錢！先給我買。”

    “我這里要二十個包子，我和他合伙！”

    “二十個不賣。”

    “不是，我是我們兩個人的。”

    “不行啊，規矩訂在這里，誰都必須遵守，十個，你拿走。”

    ……

    現場看起來很混亂，但是，仔細一看，還算是有序，沒有發生明顯的插隊行為。

    過了一會，黃少華說了一聲：“沒啦！今天售罄，想吃的，明天早點啊。”

    這一句話一出，一下子安靜了。

    因為，大家太失望了！

    怎么？就沒了？不可能啊，現在不是才六點多鐘嗎？

    安靜了不到十秒，“轟”的一聲，突然人聲鼎沸。

    “你們這是怎么搞的？才賣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沒了？”

    “你這不是坑人嗎？我怎么回去交差啊，我兩個孫子還在家等，沒包子，我敢回去嗎？”

    “老板是哪個？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做這么少？有錢不賺啊。”

    “不行，你們趕緊做，趕緊蒸，我們可以等。”

    “對對，你們趕緊做，我們就在這排隊等。”

    人們七嘴八舌，聲音嘈雜得很，以至于根本沒幾個人聽到黃少華的解釋。

    黃少華見沒人理他，他的聲音也根本傳不出去，只好拿出一個喇叭，就是那個賣皮包的復讀機，掛在高處。

    “各位顧客你們好，包子已經售罄，明天接著再賣。要是你們覺得好吃，請多多宣傳，我們會再接再厲，做更好的包子給你們吃！”

    喇叭一響，等大家聽清楚了說了些什么時，人們怒了。

    “宣傳你媽拉個皮！現在還不夠我們買！”

    “是呀，我們站了一個小時的隊，連個包子屁都沒聞到，還幫你宣傳？”

    “今天還做不做啊？”

    “明天會做多一點嗎？”

    “把老板找出來，打死算了，省得掛念！”

    “對，把老板拖出來，打死他，省得每天惦記著這里。”

    “你們這不是害人嗎？今后，早床都沒得睡了，得天天排隊！”

    ……

    牛細毛早就躲進了對面的包子鋪里，縮在里面不敢出來。

    不過，罵歸罵，吵了一會，漸漸沒了耐心，一個個都走了。

    可是，很快，這邊包子鋪的老板崩潰了。

    “你那邊的包子沒買著，我這邊還有啊，我們這邊你們平常不是吃得好好的嗎，怎么，你們今天一個不買？”

    的確，平日里在這邊買包子的，今天，他們連看一眼都不想。

    “老劉，買包子，熱騰騰的。”老板主動出擊。

    “不買！你家這包子也算是包子？”那個姓劉的人鄙夷地瞧了一眼包子，在他眼里，這根本就不是包子。

    這邊包子鋪的老板不淡定了，轉過頭，看著牛細毛，怒目而視。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牛細毛不喜歡這種眼神，這眼神，和殺父奪妻沒多少差別。

    “呃……你別亂來啊！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嗎？是你自己不同意的。不過，現在我們還可以商量……呃，你別過來啊，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