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冰霜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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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淚,似花飄零,朵朵芳菲…… 君之笑,如花盛放,片片荼蘼…… 主仆二人徹夜趕路,才在破曉之時踏入侍郎府的前院。迷蒙霧中,家丁們一個個正神色慌忙地打著燈籠四處搜尋。丫鬟們此時也沒有閑暇拉扯家常,都在忙著給姥爺、太太端茶遞水,捶腿揉肩,好安撫兩位老人家忐忑不安的情緒。 看到軒和皖安然無恙地回來,一家老小這才放了心。仆從們?nèi)紒淼酱箝T口迎接二少爺歸來,侍郎和夫人也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院來了。 “我兒,你總算回來了,怎好讓為娘的如此擔心!”夫人一手抓著蕭毓晨的肩,另一只手揪著早已被淚水浸濕的手帕,還在不停地擦拭著眼角。侍郎雖在一旁“唉,唉”地直嘆氣,臉上卻也藏不住喜悅之情,嘴角不覺上揚。 “孩兒不孝,竟讓父親、母親這樣擔心。只是昨夜在賽馬場偶遇太子殿下,太子既擔心我的病情又憶起往昔之事,便邀我共飲幾杯,實在盛情難卻……” 聽到蕭毓晨對答如流,皖不由松了一口氣。僅用五日便熟悉了這個時代的行為方式,不愧是軒的轉(zhuǎn)世。然而…… 待在這個人身邊確有熟悉之感,但不過似曾相識罷了。蕭毓晨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zhì),那是和軒的溫柔沉靜類似卻不雷同的氣度,令人如癡如醉…… 皖一邊思索一邊跟著人潮進了屋,屋子里充滿了鼎沸之聲,卻有一人與眾不同,與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皖定睛一看,來人竟是嵐——侍郎的大公子,軒的哥哥! 蕭毓晨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在眾人都在擔心自己的去處而坐立不安時,仍能在這廳堂之中穩(wěn)坐如山的男人。先前他看過皖給他準備的畫像,于是立即就便認出這個人就是傳說中“自己的”哥哥。卻不知為何對方會如此冷眼看待自己,那犀利的目光竟像在仇視著敵人一般。 “咳咳?!笔汤梢埠芸鞆膼圩託w來的喜悅之中恢復冷靜,意識到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此時正大為不快,于是趕緊干咳了兩聲,只留兩個負責倒水的丫鬟,其他人都給遣散走了。 “對了,軒,你大哥從封地回來了,是特地來看你的??靵硪娺^?!笔汤煞鲋巫拥陌咽志徛刈?,邊坐邊說。 蕭毓晨向前邁了兩步,心里卻還納著悶。對著自己的兒子,父親為何卻像是在低聲下氣一般?面對自己的哥哥,又何必大張旗鼓地拜見,絲毫不能怠慢? 皖見蕭毓晨猶猶豫豫地不愿開口,趕緊從后面推了他一把,并直給他使眼色。蕭毓晨這才作了個很不標準的揖,道: “不知哥哥在百忙之中竟能抽出余暇來探望你這不爭氣的弟弟,實在是榮幸之至?!?/br> “哼,什么時候變得凈會耍些嘴皮子本事了?又是你那個侍從教你的?”嵐不屑一顧地瞅了蕭毓晨一眼,緊接著又揶揄地望向皖,不懷好意。 皖連忙低下頭,剛要認錯,卻被蕭毓晨一擺手攔住了。 “哥哥又何時熱衷于冷嘲熱諷了?還是說,為官者就可以視禮節(jié)為糞土了?” 蕭毓晨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在空氣中劃出一條鋒利的細痕,仿佛能將空氣凍結(jié),仿佛可以穿透所有阻擋在他面前的東西。小到汗毛,大到宇宙,一切物質(zhì)都可以無視,唯有對皖出言不遜的人不可以忽略。哪怕是連禮部侍郎都要小心翼翼與之接觸的人,也要用自己的雙手撕裂那張僵持的假面,將對手直接擊潰。 兄弟二人毫不相讓地對視著,眼神的交鋒如同刀刃與劍身的碰撞,似能發(fā)出尖銳的聲響。霎時,便可以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那氣勢,千軍萬馬不能及之一分;萬乘之勢不過若其一毫。任誰都要在這兩股敵意之中不寒而栗,而又無法全身而退。 皖不由自主地向蕭毓晨的身后靠了靠。 “軒兒,怎么對嵐兒這樣說話?!笔汤煞蛉诉约旱囊陆?,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哼,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野種敢對著自己的兄長亂吠,這也算是懂禮數(shù)?”嵐面對蕭毓晨的反抗更變本加厲,話語中的鄙夷之情展露無疑。 蕭毓晨欲要反駁,卻見侍郎臉色鐵青,坐在金絲木制的椅子上怒目瞪著自己。于是只能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fā)。可目光還是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說瞳孔中燃燒的全是怒火,那是比地獄的業(yè)火還要熾熱的火焰,火舌在眼底蠢蠢欲動,也許下一秒就會噴薄而出,將天地都一并吞噬殆盡。 嵐見蕭毓晨沉默不語,立刻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訕笑著他的軟弱無力。他從座位里站起,寬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蕭毓晨的肩膀上,大聲道: “我見你恢復的不錯,改日咱們兄弟兩個再切磋切磋,我倒要看看你的身手退沒退步,可別讓這豎子耽誤了吾弟的前途。” 說完,嵐揚長而去。 蕭毓晨挨了嵐那一掌,雖當即未作出反應,可實際上卻覺得鎖骨像被掄了一鐵棍般疼痛難忍,額頭上早已汗涔涔的了。十八般兵器,蕭毓晨一樣也不會使,更不用說還要與嵐正面交手??扇舨唤邮苓@挑戰(zhàn),豈不是懦夫之舉? 蕭毓晨恨得咬牙切齒,皖看在眼里,也跟著難受。于是二人向兩位長輩盡了禮數(shù)之后,便匆匆退出了正房。 這時候下人都在屋室內(nèi)忙前忙后,后院里四下無人,皖便引著蕭毓晨走到池塘邊的石凳處坐下了。 “疼么?” “啊……還好……” 蕭毓晨避開皖的目光,兀自望向水面,心里很不舒服。 皖探身向前,一手握著蕭毓晨的肩頭,一手輕輕撩開厚重的衣領,按揉起他紅腫的鎖骨來。骨骼時不時地發(fā)出脆響,蕭毓晨緊蹙著眉頭,偶爾發(fā)出一兩聲輕微的低吟,皖便又輕一點。 “晨,千萬別再露出那樣駭人的表情了,看著難受?!蓖钶p描淡寫地說道。 蕭毓晨聽了不由打了個激靈,道:“你叫我什么?” “晨……啊?!?/br> “哎呦,怪丟人的!” “哈?” “不過我愛聽,哈哈?!笔捸钩烤o縮的眉頭終于舒緩開來。什么冰霜,什么烈火,這些好像真的都和他不太相稱。就是該這樣笑著,才可以把所有困難都融化掉,不費吹灰之力。 “真虧你還笑得出來,等過了晌午可要去練劍了啊?!?/br> “哎?嗯……算了,我就是為了你也至少要學會一樣兵器啊~” “這……你還說我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