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她想要真相
“呵呵,我跟熊蓉雖然有過節,可是現在人家權重勢大的,而我是一個亡了族的落魄人,拿什么跟她斗呢。”慕容惜卻苦笑說道。 “娘娘從前不是這樣的——”蘭心皺起眉頭道,她雖然只是個宮女,可是因為跟慕容惜關系匪淺,所以對她也算是知根知底,這慕容惜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那都是以前了,今夕不同往日,以前我有王爺撐腰,可現在王爺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這皇后,也不過只是個幌子。”慕容惜頹然道。 “這夜光杯是我從郭術那里討來的,先前拓跋恨瑤用著夜光杯治好了怪病,如今用不著了,我便收著,以備不時之需。”慕容惜目光落在那晶瑩剔透的夜光杯上,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道。 蘭心暗暗吃驚,“那拓跋姑娘的病治好了?”她這句話顯得有些突兀,雖然是吃驚,但是更多是驚恐,毫無驚喜的痕跡。 “嗯,她體內的寒毒已經清除,也多虧了這夜光杯呢,只可惜她是無極門的人,這輩子注定跟郭術有緣無分。”慕容惜傷感道。 蘭心低著頭,卻暗暗的咬了咬牙,那眼神深重復雜。 “奴婢這就去青鸞殿。”她恭敬的領了命令,隨后抱著那木盒子離開了華陽宮。 慕容惜望著蘭心離去的背影,眼神卻漸漸陰冷了起來,她在宮里除了蘭心就再沒別的近身侍女了,所以那些宮女們也不知道這慕容皇后心里都在想什么,只是知道,她如今雖然仍舊是皇后,但并不像往常那樣受寵,皇上雖然偶爾還是會來,但是更多時候卻是去了青鸞殿,雖說帝王雨露均沾,但宮人都知道,皇貴妃自幼就和皇上相識,他們自然是要親近許多。 慕容惜時常去探望太妃,自從司幽信死了之后,那麗太妃改了先前作風,開始深居簡出,這皇宮里鮮少有人再想起她來,畢竟司幽子夋拿回實權后,掃除了不少皇叔皇侄,皇室宗親已經被牢牢的控制在他的手中。 她仍然記得當初剛入宮之時,與麗太妃馮清荷之間的種種,那麗太妃是先皇帝的寵妃,離母儀天下只差一步,而如今,她唯一的兒子雖然貴為淮陽王,但卻不得不收斂許多。 “皇后與哀家可真是同病相憐啊。”隔著輩分的兩代人坐在一起品茗,一老一少,但言語間卻不全是和藹靜好。 麗太妃依舊雍容華貴,她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常年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養著,那風華依舊不敗。 慕容惜身著素雅端莊,雖然年少,不過才剛滿十八,但那穩重的神采中,倒不乏皇后的風范。 “哪里,太妃娘娘受盡寵愛,又有淮陽王孝順,而臣妾孤家寡人的,才是真正可憐。”慕容惜苦笑說道。 麗太妃瞇著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瞥著她,那濃妝艷抹的臉上,實在讓人看不出什么主意來。 “唉,哀家知道,你沒了孩子心里難受,但也總不能天天這般清湯掛面的,寵愛是要爭來的,皇上若是多去你華陽宮,沒多久孩子自然又有了。”麗太妃換了個姿勢,她笑了笑安慰道。 馮清荷本是個恃寵而驕的女人,但對慕容惜的態度,卻比對別人要好很多,興許現在在這宮里頭,慕容惜跟她確實相似,她正好也苦悶得很,雖有淮陽王,可是現在后宮森嚴,外人很難進到里面來,她就算想跟兒子見面,那也不容易,而慕容惜卻時常來看她。 慕容惜在麗太妃面前擺出小輩的恭順姿態,這對馮清荷很是受用。 “太妃娘娘,臣妾覺得這宮里實在是冷清得很,待得久了,心也冷了。”慕容惜苦澀的笑著說道,她看了看馮清荷,倒是有幾分想要向她討教的意味。 麗太妃輕輕嘆了嘆,她轉眼看向窗外,此時,正是春日陽光明媚,那院子里的花草樹木開始抽芽,不時吹進屋子里的穿堂風溫溫柔柔,讓人每一寸肌膚都酥酥麻麻的。 “陽光正好,皇后有沒有興致跟哀家一塊曬一曬?”麗太妃笑著說道,她雖然是個老人,但是眉眼間卻沒有老人該有的和藹神態,有的卻是豐富的韻味與風情。 兩人移步到院子里來,宮女太監們抬了鳳榻雕花椅,兩人坐在太陽底下,繼續喝著那春雨浸過的春茶。 “哀家進宮的時候,恰恰跟你是一樣的年紀,人人都以為哀家有福氣,得先帝專寵,可殊不知,為了得到帝王的寵愛,哀家下了多少功夫,你要知道帝王的喜好,知道如何察言觀色,知道如何讓帝王順心,只有做到萬無一失,帝王才會在繁忙的政務之外想起你的用處來。”麗太妃笑著說道,她的目光好似飄遠了,總之不再被拘束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慕容惜心中五味雜陳,她也是伺候過別人的,也是當過奴仆的,她知道伺候主子的辛酸,只是此時,她仔細回想,好像自己從未刻意的討好過司幽子夋。 她剛進宮時,與他做戲,扮演恩愛夫妻,卻是那么自然從容,從來不覺得煎熬,好像他們上輩子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婦似的。 可與之想對比,她對司幽信,恰恰就是麗太妃所說的侍奉之道。 “那太妃娘娘可想過要離開皇宮?”慕容惜問道。 “呵呵,為何要離開?哀家喜歡先帝,先帝也喜歡哀家,這皇宮就是我們的家。”麗太妃卻自然的笑起來道。 “可是現在他已經有新的人了,我注定會被遺忘。”慕容惜喃喃道,她從未討好過司幽子夋,如今也不是不想討好,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討好。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哀家知道你想離開皇宮,你想要自由,可若是你心里還有他,你就算離開了,那外面的世界真的會精彩嗎?沒有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那大好山河,也不過一堆無趣的石頭罷了。”麗太妃感嘆道,她是個過來人,自然也能一針見血。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明明很想恨他,怨他,可是卻怎么也恨不起來,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不忠不義,可還是不忍心讓他受到傷害,即便自己一無所有了,但卻不想看到他失敗。”慕容惜被太陽曬暈了眼,她眼神迷離的說道,呢喃自語一般的。 “因為你心里有他,而且只有他。”麗太妃微微笑道,對她來說,這不過是小輩們的兒女情長,算不上稀奇。 “可是他心里到底有沒有我?”慕容惜眼眶有些濕潤,她木然的看著麗太妃,迷惘問道。 “呵呵,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慕容惜,你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誰值得愛,誰不值得,你一向都是最清楚的。”麗太妃笑著說道,她很是難得的夸了慕容惜一回。 慕容惜聽了,不禁得默然無話,她不得不承認,麗太妃的話戳中了她的心。 “哀家知道,你這些日子處處乖順,不跟那熊蓉作對,也不吵不鬧的,表面看是服輸,但其實只是伺機想要離開罷了。”麗太妃悠然說道。 慕容惜怔然看著她,被人看穿心思后,不知所措起來。 “太妃娘娘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慕容惜低頭道。 “倒也不是,哀家在宮里待了半輩子,知道許多腌臜的事,那熊蓉氣焰囂張,又愛爭風吃醋,你如今沒了靠山,在這宮里當然是寸步難行,就算是皇后,就算再有孩子,也難保不出意外。”麗太妃嘆息道,她雖然有意勸慰慕容惜,但卻不得不說實話。 皇后又如何,沒了靠山,那這皇后便成眾矢之的。 “那我該怎么辦?”慕容惜有些著急起來道,她如今就像是個涉世不深的少女一般,無依無靠,被鎖在這皇宮之中,任人宰割。 “出宮倒也未嘗不是個好出路,只是,你可想好了,出宮后去哪里?”麗太妃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她一面踱步,一面認真說道。 “太妃可還記得十五年前,西鄉的盜掘金礦案?”而說到這里,慕容惜忽然激動起來問道。 麗太妃眼神猛然一沉,她暗暗皺了眉頭,隨后卻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道:“哦,這件事當初險些鬧得天翻地覆,哀家當然知道了。” “當初公孫道利用這案子污蔑我的父親監守自盜,害的我們慕容氏家破人亡,我若是能出宮去,我一定要去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慕容惜語氣堅決道。 “可你一個弱女子,能做什么?那案子這么多年在朝廷的追查下,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雖然是慕容家的人,但畢竟年少,況且又被廢了功夫,只怕你出宮后,連性命都難以自保。”麗太妃皺著眉頭道,可是她的眼神卻很是凝重,好像在暗暗思慮著什么事。 太妃的話里充滿了猶豫,她并非一口否決慕容惜的想法,反而對此事很看重似的是,似乎動了心思,想要幫慕容惜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