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 埋伏
浩浩蕩蕩的皇家隊伍穿越了鉅燕國境,走過了這片草原,而越往前走,地上的草便越來越少了,風沙也變大了許多。 一行人順著那條河流往上行路,這一條河被人稱為燕回河,是一條沒多大名聲,但是卻又十分重要的河流。 燕回河從西域天山腳下發源,一路貫穿西域南北,最后匯入中原洛河,而也正是這一條河,養活了西域大大小小的國度,甚至是那些不知名的部落,這條河是西域人的母親河。 在西域生長的胡人也好漢人也罷,都十分的崇敬這一條燕回河,而燕回也只是中原人的稱呼罷了,因為燕雀南回之時,都會順著這一條河飛翔,顧名為燕回河,加上下游中原便是鉅燕國,這個名字倒也恰到好處。 而因為這一條河并沒有多大的風采,甚至更趨于平常,所以中原人并不花太多心思來贊賞這一條河,不過對于上流的西域人來說,這一條河是生命的象征,幾乎絕大多數的西域人,不管是哪個名族,他們都會有各自的節日來祭拜這一條母親河。 當離開鉅燕國境第三天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處風景壯闊的大峽谷之中。 馬蹄踩在那廣闊的河流淺灘上,河水靜靜的流淌著,而兩面的斷崖形成一個巨大的開口,像是異域的一座大門一般,正敞開著迎接他們。 秋日的陽光照射在峽谷之中,為四周的一切都度上了一層金黃,讓這里顯得異常的美麗。 可是就當他們經過那峽谷的時候,那斷崖上突然飛射出來的利箭卻讓這一支森嚴的皇家隊伍陷入了混亂之中。 “咻——咻——”原本寧靜的峽谷被一陣突兀的箭鳴聲弄得吵嚷了起來,坐在帝后馬車上的司幽子夋跟慕容惜二人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不對勁,昏昏欲睡的慕容惜本來伏在他的膝頭,想要打盹,但是那聲音乍起的瞬間,她登時抬頭望向司幽子夋。 二人沒有人說話,只是用犀利的眼神彼此交流著。 “有埋伏!”下一秒,車外傳來禁衛們大喊的嘶聲,原本遵循著緩慢節奏的馬蹄聲也亂做了一團,頓時間,馬蹄踏地聲,駿馬嘶鳴聲,中箭人慘叫聲,慌亂的呼喊聲都混雜在了一起。 司幽子夋一把緊握住慕容惜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亂,這個時候的他,表現的異常的冷靜沉穩。 慕容惜很清楚,他們不能有任何的舉動,不管是她也好,司幽子夋也罷,他們這一路上都必須要隱藏好自己的身手,絕不能讓司幽信察覺出任何的異樣,如今,他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而且還是在司幽信的眼皮底下,所以,即便那利箭再危險,不到最后一刻,他們就必須要一直扮演著弱者的身份。 慕容惜是有些擔心的,但她聽著外面的聲音,聽到禁衛反擊的聲音,知道這些訓練有素的禁衛軍不會那么輕易的就被突破。 當聽那箭頭撞擊到盾牌的聲音時,慕容惜的心也漸漸的安定了下來,她并不是相信那些禁衛,而應該說是,她相信著司幽信。 司幽信是個從來不會失敗的人,這樣的事情,與那些在他過去的人生中發生的事比起來,興許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皇上!”而正在此時,馬車外忽然就傳來了古千絕的聲音來,“中了埋伏了,不過禁衛已布陣,死傷十余人——”古千絕急聲稟告說道,司幽子夋聽了,心里也有些底。 “知道了,去吧?!彼居淖訅娉谅晳溃瑒倓偩o皺的眉頭也舒緩了一些來。 “皇上——”而古千絕剛走,司幽信的聲音卻又馬上響起來,司幽子夋是急忙恢復平時的聲音道:“皇叔,這外邊是發生了什么?!”司幽子夋一副很是著急的模樣,那聲音中也帶上了慌張來。 “皇上不必擔心,有人埋伏,不過現在禁衛持盾防御,弓箭已經不是威脅?!彼居男诺穆曇艉艿统?,他的聲音中還帶著一些不尋常的喘息,慕容惜聽著,察覺不對,但是她看了看身旁的司幽子夋,不敢聲張。 “那就好,那就好,皇叔辛苦了——”司幽子夋連忙說道,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助慌亂,可是此時,馬車中坐著的他,臉色卻尤為的平靜,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慌亂也只是為了做戲罷了。 慕容惜看到這種時候,他都依然雷打不動的保持著一貫的無能形象,不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也難怪就連司幽信這么多年也無法看破他的秘密。 “皇上與皇后,可都還好?”而那司幽信卻又隔著車門問道,司幽子夋一聽,陰幽的目光瞥向了慕容惜,慕容惜也頓時覺得難以自在極了,司幽信到底是在關心誰,再明顯不過了,知道他依然關心自己,慕容惜內心很是欣慰,可對她而言,此時的這分欣慰卻再也不能夠像以前那樣的讓她欣喜若狂了。 此時的慕容惜,既是欣慰著,又是苦澀不安著,夾在兩個男人之間的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焦慮。 慕容惜的苦澀,是因為,她知道縱使司幽信再怎么關心她,也只能是到關心為止了,他不會再越界,不會再對她有任何特別的舉動,除非他真的殺了司幽子夋,真的當了鉅燕的皇帝,可是慕容惜卻不能接受,司幽子夋死去,她一直都不想他死。 “多謝王爺關心,我還好——”慕容惜有些緊張的回答說道,她緊張是因為此時,一旁的司幽子夋正在用那幽然且帶著些許不滿的怒意盯著她,她本不用說話,都讓司幽子夋來應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慕容惜希望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她想,如果是親耳聽她說沒事,他興許會放心一些吧。 “那就好,請皇上皇后放心,有臣在,歹人絕不會得逞!”司幽信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似的說道,而他最后的一句話,仿佛只是對慕容惜一個人說的,他似乎是在說:惜兒,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一定會是安全的。 司幽子夋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原本氣息溫馨繾綣的馬車內也忽然變得沉默凝重起來。 “呵,你對他,果然是不尋常的?!彼居淖訅骊幱牡睦浜哒f道,在這一件事上,似乎即便過去多久,他都永遠會記得,都永遠不會善罷甘休似的。 慕容惜急忙回過神來,對上他那幽怨的眼神,頓時欲哭無淚起來:“你看你,又來了!”慕容惜帶著幾分嬌嗔,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太多的彷徨不安,那種心虛的感覺,似乎也減輕了許多,興許是因為,此時此刻,她心里真的沒有再想司幽信的事。 “我是真的好奇,他既然那么在乎你,為什么還會安排你嫁給我,他大可以隨便挑個女人來,為什么偏偏是你?”司幽子夋有些玩味的冷笑說道,而他那深幽的嗓音讓人聽得實在是不舒服,甚至讓人汗毛豎起。 慕容惜也瞪著眼看著他,這一次,她沒有閃躲,沒有含糊逃避,而是一邊眨巴著那雙帶有魔力的雙眼,一邊認真的問道: “那你希望換誰來?換哪個美麗的女子來做你的皇后?”慕容惜帶著幾分嗔怒之意,但模樣還是靈動好看極了。 正準備發怒的司幽子夋卻被她這一反問給噎住了,他啞然怔愣住,看著慕容惜那認真的模樣,他心間忽然涌出一股歡喜來,其實他是愛極了她這幅看似風輕云淡,實則卻暗藏著潑辣與犀利的模樣。 他知道,她的乖順只是表面,而骨子里卻深藏著一股野性,也正是她這股不時顯露出來的野性,是讓他幾乎是無法自拔。 此時那馬車外如同戰場一般的激烈,而兩人卻在車里拌著嘴,似乎對他們來說,沒有什么比這拌嘴還更重要的了。 “你倒是說啊,換成哪家的千金?還是說,你想換了你的靈秀來?”慕容惜不依不饒起來,她雖然小心卑微,但是對他卻也不含糊,若不是他處處拿捏她,她還忘了燕靈秀這茬了呢。 “好好,我認輸,我認輸——”司幽子夋無奈扶額道,他是真的認輸了,畢竟看著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實在是可怕。 “你認什么輸啊你?!難不成你真想讓燕靈秀來做個為你捏腿揉肩的皇后?!”慕容惜這下子急了起來,她一邊拉住司幽子夋,一邊皺眉噘嘴道,不依不饒起來的模樣,甚是有幾分小老虎的派頭。 此時司幽子夋內心叫苦不迭,見她越說越離譜也不得不正色說道: “什么捏腿揉肩,她可是為了出生入死的部下,就像你為了你們王爺那般——”司幽子夋有些沒好氣著,他并非是對燕靈秀別有用心,他在男女之情上的心思都花在了慕容惜的身上,這是毋庸置疑的,他只是不想慕容惜口出狂言,讓那些為他賣命的下屬心里不舒服罷了。 “什么?她為你出生入死?還像我為了王爺?而不正是你說的,王爺對我別有心思,難道你也對她別有心思?!”慕容惜吃驚道,她質問著,而司幽子夋被她這個邏輯徹底的擊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