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被廢了
“怎么會呢!皇上怎么會廢了你!他那么喜歡你!”那宣詔的太監們都走了之后,冷清的凌寒觀里陷入了一陣死寂,直到燕靈秀猛地沖上來,把慕容惜手上的圣旨奪去,她嘴里不斷的說著,對慕容惜被廢一事難以置信。 慕容惜頹然的坐著,她渾身無力,這樣的一天,她原本已經設想了無數次,曾經她多希望他能廢了她,放她自由,可是現在他真的做了,真的將廢后的圣旨送到她的手里來了,她卻忽然無所適從,心口上好像缺了一個窟窿。 “興許是因為,他也看開了吧。”慕容惜訕訕的回答,她回想起那天,他在云臺上說的話,他傷心了,可是他卻說,他愛她。 “他也想放我自由了,他也累了——”慕容惜回味著他們之間的種種,苦笑道,可是眼淚卻悄然落下。 “這是皇上親筆所寫,沒有錯,是他親手寫的。”燕靈秀將那份圣旨從頭看到尾,不得不相信,這就是司幽子夋的意思,甚至,他并不讓身邊的史官代寫,而是他親自寫的,可想而知,他的決然。 “可、可是,廢了你,豈不是正合了熊蓉的心!”燕靈秀顫抖道,后宮里就兩個女人,慕容惜這個皇后被廢了,那熊蓉這個貴妃豈不是就可以只手遮天了? 熊蓉若是掌控了后宮,那跟赫紇掌控了鉅燕的半壁江山有什么區別?司幽子夋到底是有多失望,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他不能中了赫紇的圈套!”燕靈秀慌張激動道,她是一心一意為司幽子夋好的。 而這時候,古千絕卻折了回來,“不用去了,皇上心意已決,也已經昭告天下,跟慕容皇后決裂,并此生不再相見了。”他冷冷的說道。 其實這詔書對天下人來說并不意外,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人們早就料到皇帝和皇后兩人貌合神離,決裂只是早晚的事罷了,而從慕容惜主動要求出宮修道開始,天下人就已經嗅到兩人關系破裂的前兆了。 所以,慕容惜被廢,是遲早的事。 只不過此事一出,天下自然有紛議,一派人擔憂鉅燕江山,忌憚赫紇狼子野心,而有人看熱鬧,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也有人擔心慕容家會報復,畢竟自從慕容華信自曝于天下之后,人們就都知道,慕容家剩下的爺孫倆都不是省油的燈。 但事已成定局,司幽子夋如此決然,雖然出乎意料,但也覆水難收,從今往后,慕容惜就只是慕容惜,是個廢后,也還原了她落魄貴族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庶民。 “為什么?皇上為什么要怎么做?他還說讓我好好照顧皇后的——”燕靈秀執著于此,她質問道。 “皇上說了,既然皇后心中忘不了故人,就也不再強求了,圣上祝愿慕容姑娘前程似錦,也祝姑娘早日再遇良人,幸福美滿。”古千絕冷冰冰的說道,他是皇上的近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呵呵,是嗎?他倒是突然開竅了——”慕容惜卻笑著說道,可是那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她笑著流淚,自顧嘲諷著自己。 “不過皇上念在往日恩情,特讓燕靈秀繼續服侍,還請姑娘不要辜負了皇上的心意。”他繼續說道,像個機器一般,轉達著司幽子夋的意思。 燕靈秀怔然,此時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一切,她本以為,司幽子夋不得不讓慕容惜出宮來,也好躲避那熊蓉的陰險伎倆,等了結了金礦案,將赫紇的罪惡公之于眾后,他自然會風光的迎接慕容惜回去。 可是這廢后的圣旨卻來的太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他當真要與我不再相見嗎?”而慕容惜收起自己的狼狽,她抬起頭來,冷聲問道,此時的她似乎想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 “嗯。”古千絕點了點頭,回答道。 “好,你回去告訴他,讓他別后悔。”慕容惜站起來,冷笑道,她本是不愿意服輸的人,她可以接受被廢了后的事實,畢竟他是皇帝他說了算,可他既然絕情到了這個份上,她就再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了。 古千絕躬身作揖,隨后默不作聲的離開,燕靈秀呆望著,她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而皇上說了,與慕容惜不復相見,豈不是也意味著,她也不能再見到他了嗎? “你要是不想跟著我,就去追吧,去求求他,興許他念在你的忠心上,會讓你回宮伺候。”慕容惜冷聲道,她言語中顯然帶著怒氣。 燕靈秀靜默低頭,她內心何嘗不是矛盾的呢,可是到底,忠心才是她的本分,“皇上說,讓我伺候你,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婢女,我哪里也不去。”她妥協了,聲音平靜的說道。 “哼,不必了,我慕容惜不需要別人可憐,我也不想要一個忠于舊主的仆人!”她冷聲譏誚道。 可燕靈秀并不離開,她依舊像往常那樣守著慕容惜,只不過,在那天之后,她就不怎么說話了,也不再提起司幽子夋,她似乎也釋懷了。 慕容惜從此不必再偷著摸著離開道觀,原本司幽子夋派來守衛她的侍衛們全都依舊被召了回去,那些宮人們也都走了,只留下一個燕靈秀。 不再是慕容皇后的她,愈加我行我素,她在那天聽了白芨的話之后,心中始終放心不下劉文靜,便決定再次潛入雎陽王府去,不過這次,她避開了燕靈秀,因為她并不十分相信燕靈秀,如果讓她知道劉文靜沒死,那么司幽子夋也會知道這個秘密。 雎陽王府的戒備比上次要森嚴許多,慕容惜格外的小心。 上次她來也大概知道了王府的近況,只不過這次,蘇合香的棺木已經下葬,靈堂也撤走了,王府上下,不見那白色的經幡,好像從未有人死過一般。 不過慕容惜心里多少還是對雎陽王有些好感的,畢竟他對蘇合香確實深情,相比之下,那被他殺死的妙陽夫人可是連個消息都沒有,死后就匆匆的被埋了,簡單了發了訃告,并不舉辦喪禮。 慕容惜憑著記憶摸索王府上下,她試著在那些隱蔽的地方去尋找,雎陽王城府這么深,如果他一開始就藏著劉文靜母子,絕不會隨意讓人接近她們的,如此想著,慕容惜便尋到了蘇合香以往所住的牡丹閣里來。 她記得,以往蘇合香住的地方是府上最奢華的地方,一般人都不能輕易的進出,而在蘇合香死后,這里卻依舊有仆人送吃食進去,原本慕容惜只以為是因為司幽厲思念她,不肯相信她逝去的事實,才叫人天天如此。 但當慕容惜避開守衛,潛入牡丹閣中時,竟然真的發現了劉文靜的身影。 她躲在暗處,看到下人們靜默的往來,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好像這牡丹閣是個危險可怕的牢籠一般。 等到那些下人都散去時,慕容惜抓住機會,溜進了房間里,那劉文靜本就警惕機敏,她聽到后窗有動靜,立馬從床邊拔劍而起,此舉驚擾了床上原本已經熟睡的嬰兒。 “是我!慕容惜!”慕容惜急忙解釋道,幽暗中,劉文靜大吃一驚。 “慕容惜?!”劉文靜震驚道,她連忙收起長劍,慌亂的安撫那哼哼唧唧的孩子。 劉文靜起身來,她將外屋的燈火移進來,仔細一看來人,發現那穿著夜行衣的人確實是慕容惜。 “夫人?公子醒了嗎?”而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丫鬟的詢問聲。 劉文靜從容不迫的應答:“沒事,我哄好了,你們不要進來驚擾。”她鎮定自若道。 “是——”丫鬟應答,隨后她們聽著那腳步聲遠去,才敢松了一口氣。 “你怎么來了?”劉文靜看到慕容惜,喜出望外道,“你還好嗎?王爺死后,你過得好不好?”而她還是像往常那樣關心道,即便先前她因為司幽信對慕容惜的情愫而嫉妒,可是在司幽信死后,她卻變了許多,孤兒寡母的逃亡,已經讓劉文靜變成一個堅定不屈的女人。 “慕容惜拜見王妃——”而慕容惜再次見到她,心中五味雜陳,她習慣性的施禮道。 “哎呀,你這是干什么,我現在已經不是什么王妃了,王爺不在了,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還是個朝廷追捕的罪人。”她苦笑道。 而兩人似乎都不約而同的,不想再揭開那道屬于司幽信的傷疤,關于那夜發生了什么,她們都不愿意再提起。 “是白芨告訴我,你們在這里的,所以我才趁夜找來——”慕容惜沉聲道,“王妃放心,我會找個機會救你們出去的。” 而劉文靜卻神色焦灼,她警惕的看著外面,低聲道,“不行,這王府里里外外戒備森嚴,雎陽王很狡猾,我幾次想跑出去,可是都被抓回來了,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嗯,我會小心的。”慕容惜點頭道,“雎陽王為人陰險,他有沒有為難你們?” “我先前也沒想到司幽厲會把我們帶回來,我本以為他是王爺的同盟,就跟著來了,可是卻發現不是的,他想利用我們牽制皇上,而且我還探知,他跟赫紇暗中勾結,跟那熊達中密謀顛覆鉅燕江山。”劉文靜沉聲說道,可見她被抓來的這些日子里也沒閑著,一直想盡法子摸索司幽厲的底細。 “嗯,當初的金礦案,就是他跟赫紇勾結犯下的,如今那些金礦已經運到了赫紇。”慕容惜道。 “這件事我也早就知道了,是那蘇夫人說的。”而劉文靜不由得無奈的提起蘇合香來,慕容惜一聽,不由得困惑,難道蘇合香早就知道司幽厲的真面目嗎? “你有所不知,當初我們被抓來的時候,蘇夫人還在世,是她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們母子二人,可后來蘇夫人得知了金礦案的真相,知道原來自己的枕邊人就是當初殘害她族人的兇手。”劉文靜回憶起數月前的事,滿腔悲憤道。 “司幽厲就因為此事殺了蘇jiejie嗎?”慕容惜握緊拳頭道。 可是劉文靜卻搖了搖頭,“蘇夫人是自盡而死。”慕容惜震驚,她本以為是司幽子夋動的手。 “蘇夫人因無法接受雎陽王這么多年的欺騙,她在交代了后事之后,便吞金自盡了,可憐那小郡主才六個月大,就沒了娘。”劉文靜悲傷道。 慕容惜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曾經因為蘇合香的死無比的仇視司幽子夋,當她得知蘇合香死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殺了他,她想,那夜司幽信跟吳阿魏慘死也就罷了,畢竟他們這場斗爭本就是你死我活,可是如果他連蘇合香都不肯放過,那就是在把她往絕路上逼。 但她卻沒想到,蘇合香的死跟司幽子夋無關,她是自盡的。 “我這些日子一直想辦法打探外面的消息,那雎陽王疑心很重,他害怕我跟葉姑娘一起會算計什么,所以特意將我們倆分開關押。”劉文靜無奈道,“我也是才剛得知,你被皇上廢了后位的消息。”說著,她不由得同情慕容惜起來。 慕容惜無奈的苦笑一番,“嗯,我現在已經不是皇后了。” “是因為王爺的緣故嗎?”劉文靜關切道,對她來說,司幽信永遠是她的丈夫,即使他死了,也改變不了她對他的崇拜與忠心。 慕容惜搖了搖頭,“是因為我自己的緣故,跟王爺無關。”可劉文靜早已從她的猶豫無奈中看穿了一切。 “我知道,你忘不了王爺,可是小惜,王爺已經死了,我們要繼續活下去,你又何必再執著呢。”劉文靜嘆息道。 “我無法原諒自己,當初那一幕血淋淋的在我眼前。”她吐露心聲道。 “你不要管我們了,王爺死了,你也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這一切不關你的事,王爺既然身處這權力斗爭之中,他就不得不面對失敗的殘酷,這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事。”劉文靜想起曾經她從大漠回來的時候,本已經決定要走。 若不是因為當初司幽信執著于皇權,想要再利用她來壓住司幽子夋,也不會有今天的結局,其實說到底,是他們虧欠了她。 “王妃,小世子無辜,他不該被困在這里,我若不救你們出去,王爺泉下如何安息得了。”而慕容惜卻堅定說道,她決心要救她們母子的。 “可你不是雎陽王的對手——”劉文靜憂心道,她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畢竟是司幽信的王妃,她的睿智理性并非一般女子擁有。 “白芨說了,只要跟司幽厲合作,你們就能自由。”慕容惜咬牙道。 “呵,難道你們會相信司幽厲的鬼話?我告訴你,司幽厲狼子野心,他想要當皇帝,而他宮里的母妃也在暗中為他謀劃,這母子倆早晚會把鉅燕江山賣了的。”劉文靜憤慨道。 “可這是救出你們最好的辦法。”慕容惜道,她何嘗不想單槍匹馬救出她們,不必跟司幽厲合作,可是她今天來,這王府戒備森嚴,她一人進來就已經困難重重,想要把他們母子帶出去,談何容易,她不得不認真考慮白芨的建議。 “不,我寧愿死,也不要跟一個賣國賊茍活,寧愿讓那司幽厲殺了我們母子,也絕不肯要他所謂的幫助。”而劉文靜卻堅定說道,她的堅毅讓慕容惜顛覆了以往對她的認識。 “王妃,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你應該知道的。”慕容惜勸說道。 “小惜,你別忘了,王爺活著的時候,雖然博弈謀權,可是他卻從來不曾出賣過自己的國家,這鉅燕的江山他看得比任何東西的重要,而我劉文靜雖然是一介弱女子,但我祖上世世代代也都忠于鉅燕,從來不做那等賊人的買賣,如果要我和司幽厲勾結才能活下來,那我將來怎么下了黃泉還有什么臉去見王爺?”她字字鏗鏘道。 慕容惜無話可說,面對這樣的劉文靜,她似乎看到了司幽信的影子,才意識到,原來她才是真正的外人。 如此她就也釋懷了,看到司幽信并沒有被辜負,她的心也踏實了許多。 與劉文靜匆匆見了面之后,慕容惜不能久留,她跟劉文靜約定好時間再來,隨后便悄悄的按照原路返回。 眼看著要出府了,到了那黑暗的角門處,四周卻突然射來利箭,霎時間箭雨從天而降,慕容惜不防這招,慌忙閃躲,可是倉皇中,手臂上還是被箭劃傷了。 那弓箭射盡了之后,四周瞬間燃起了明亮的火把,頓時間,黑夜猶如白晝,慕容惜意識到自己被暗算,可是還為來得及喘息,那些侍衛就迅速的沖了上來,刀劍朝她亂砍。 如此局面即便慕容惜火拼,也有些力不從心,而打斗間,她看到司幽厲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陰險狡詐,興許從那丫鬟問話的時候,她的行蹤就泄露了,而她和劉文靜卻一無所知。 慕容惜體力逐漸不支,而她被箭劃傷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著血,她猶如困獸一般被團團圍住,而正當此時,那圍墻外卻突然跳下一個身影,慕容惜定睛一看,發現那人雖然蒙面,可是一瘸一拐的身形卻是燕靈秀無疑,她大吃一驚。 燕靈秀跟她一塊砍殺,想要帶她沖出去,可是慕容惜受了傷,局勢難以逆轉,突然,那司幽厲找準機會,趁慕容惜不備,他執劍沖上來,直直的對著慕容惜的要害。 “呃——”司幽厲的長劍刺穿了一個身體,慕容惜這才驚覺,她猛然回神,卻看到燕靈秀已經癱倒在她面前——她為她擋了一劍。 慕容惜慌忙奮力擊退司幽厲,隨后抱住那燕靈秀,可她的身體已經被刺穿,鮮血噴涌而出,手中的劍也無力的落地。 “你為什么——”慕容惜不解,她拿下燕靈秀臉上的面巾,手足無措的看著她。 此時燕靈秀的臉色已經失去了鮮活的氣色,她已是將死之人,而她卻目光堅定的望著慕容惜,“皇、皇上讓我跟著你,我就必須要跟著你——”說著,她嘴里吐出了大口的獻血。 慕容惜想要止住,可是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慢的失去生機,而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沒有辜負皇上,我燕靈秀,就當是把這條命還給他了——”燕靈秀卻笑著說道,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說罷,她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樣,死在了慕容惜的懷中。 慕容惜張著嘴,卻啞然無話,全然不顧此時她四面楚歌。 而此時那司幽厲似乎也猜出了她的身份,他連忙示意侍衛退下,“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慕容皇后啊,哦,不,本王差點忘了,你被廢了,已經不是皇后了。”他得意的笑著說道。 司幽厲那陰險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說:我正要找你呢,沒想到你自己卻送上了門來。 慕容惜目光凌厲的瞪著他,隨后從容的摘下面巾,那張精致的臉上滿是冰冷的憤恨之色。 “雎陽王,別來無恙啊——”慕容惜神情肅穆的放下燕靈秀的尸體,她重新拿起血觀音,已經做好了跟司幽厲決一死戰的準備了。 可是那司幽厲卻似乎并不想繼續跟她打下去,“呵呵,慕容姑娘別見怪,你上次來沒留下姓名,害的本王以為是進了刺客,所以今天才這樣劍拔弩張的,本王若是早知道是慕容姑娘,肯定擺好酒宴等候著。”那司幽厲笑著說道,他率先放下手中的劍,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真心。 而慕容惜卻冷笑著,她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不過跟他這樣的人站在一起,她渾身都覺得不舒適。 “惜兒,你真的不能原諒朕嗎?”他還是忍不住問她,而其實在他出宮找她前,他已經數次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再提起此事,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慕容惜依舊冷淡道,她不再是以前那般充滿陽光的明媚,而是像雪花一樣,冰冷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