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世界沒有一絲光明，一道消瘦的身影行走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凌巖神情惆悵，頗為郁悶地看著四周，他在昏迷之前還有一點意思，那三個小混蛋走火入魔，從自己身體吸收了力量，打破了自己身體里的平衡，一下子變得忽冷忽熱起來。

    他在回民街看到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奔了過來，是自己的大哥凌淵，他為自己灌輸靈力，但還明顯不夠自己用，千鈞一發之刻便把自己給打死。

    凌巖忘了跟凌淵說，自己已經不同之前，每一次死亡到復活，都會有一段極為痛苦的過程，不過即便自己說了，恐怕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凌淵是一個會權衡判斷的人，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找出最合理的判斷，那個時候殺死自己，然后依靠自己的復活能力自動復活，全力救助那三個小混蛋，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

    “喂，有龍嗎？趕快出來把我復活呀！”凌巖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終于忍不住大聲喊道，希望拿到給自己帶來無限痛苦的金龍速速出來，把自己救出去。

    四面八方寂寥無聲，黑暗可以吞噬聲音，增強人體內的恐懼，凌巖干脆一屁股坐下，反正他就算想要找那家伙也絕對找不到，相反自己不去找，反而會自己出來找自己。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過，凌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中躍出一股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就在這時候，他的身體忽然發出一聲龍吟，只見一條金龍，就這樣從他身體之中騰然而出。

    凌巖吃了一驚，想要大叫出聲，可話語剛在咽喉中打轉，竟變成無聲的嗚咽，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剎那異常的虛弱，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

    四周光線好上不少，那條從自己身體中飛出的金龍在半空盤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龍眸下，帶著強大的壓迫，它的眼神算不上驕傲不屑，卻讓人感覺十分不爽，凌巖看著它，下意識地瞇起雙眼，他從龍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忽然間，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是在俯視著自己，他變成了一條金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那條龍出來后，沒有一絲話語，終于有了祖龍才有的威嚴，對世上的一切是居高臨下的冷漠，凌巖性子本來是暴躁嗜血好殺，但在這一刻也安靜了下來，他看著金龍，金龍看著他，又似自己看著自己。

    通過龍眸，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似乎異常的骯臟，被陰邪纏身，正是自己身上的魘龍，作為至高無上的祖龍，怎么能容忍這么一個骯臟的邪魔之物留在身上？于是口大張，噴出一股熾熱逼人的氣息，頓時將他籠罩而下，火焰很是兇猛，絕非凌巖所能硬抗。

    可他居然一動不動，硬生生的接了下來，火舌舔著身軀，整個人燃燒起來，可他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叫喊，默默承受著這一切，這種痛苦比起他被祖龍復活時的痛苦還要可怕，身上傳來陰冷的氣息，原來是身上那道魘龍正在抗拒，幫他抵抗苦難。

    凌巖一改常規，并沒有感謝它，反而運轉至剛至陽的地藏法門，念動《楞嚴經》，強行將之驅除，他沒有rou身，現在只不過是靈魂體，而那條魘龍卻牢牢緊縛著自己的靈魂。

    終于它按捺不住，發出一聲龍吟，也從凌巖的身體里飛出，突破金龍熾熱的火焰，咆哮而上，兩條蒼龍斗在一起，凌巖發現這是典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居然也可以感覺到魘龍的目光，正用一種仇恨的眼神看著金龍。

    魘龍看金龍，金龍看魘龍，凌巖看金龍，凌巖看魘龍，最后變成凌巖看凌巖。

    “媽的，搞什么呀？哪個是好？哪個是壞？”凌巖頗為郁悶，“二位，打一架，誰贏我跟誰，別打到我就行，我數一二三，靠，等我呀，丫的，先跑一段路再說，小心點，別打死我。”

    他話沒說完，那兩條龍就打到一起，狂風作響，風如利刃，割著凌巖受不了，匆匆忙忙奔到另一邊，生怕遭受魚池之殃。

    魘龍和金龍相互盤旋，利爪對利牙，鱗甲摩擦，火光四濺，凌巖退了數百丈還是覺得不安全，直接退到千丈處，方才放下心來，悠閑地看著兩條龍爭斗。

    “吼，本老祖竟然有你這種子孫后代，真是恥辱。”一道響亮的龍鳴伴隨壓抑的怒火，悠悠地走了出來。

    凌巖看著眼前跟小狗大不了多少的小龍，又看了一眼，遠方rou眼相看，與之相比差不多的金龍，愣了愣神，“你怎么在這里？這個不是你嗎？”

    祖龍投給他一個白眼，“白癡，那個是你的體內的力量。”

    “哦，不好意思，沒想到我體內有兩股力量，這就叫一正一邪對吧？”凌巖若有所思地點頭道。

    “這叫做三個白癡，兩個自己打自己，一個自己在看戲。”

    “哈，沒想到你在比狗大不了多少的家伙，居然這么有文化，來來來，再叫一個，等我出去之后，我給你弄條狗來吃，呃，或者你想吃汗血寶馬嗎？我告訴你，我現在有很大的把握把它們變成饕餮，你知道饕餮是什么嗎？那可是上古時期的兇獸，可是在我看來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廢物。”

    “吼，哦！”祖龍繼續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

    “嗯，”凌巖點點頭，“我告訴你，你要是想吃多少，我就給你弄來多少，現在這個年代，拳頭大，并非就是道理的，有時候科技強到夠讓你懷疑人生，我一直以為這個世上只有核彈最強，可我告訴你，我現在有300%的把握，讓世上所有的核彈頭知道你信不信，只要我努點力就行。”

    “還有，你有伴侶嗎？哦，我忘記了，這里只有你這個家伙，不如你把那兩條龍抓過來，當你的伴侶吧？龍龍龍，龍陽之好的龍，嘖嘖嘖，都是龍，毫無矛盾感，如何？我的建議不錯吧！”

    凌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他發現看著兩條龍打架一點都不過癮，還是跟人聊天舒服。

    “對了，你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我告訴你，我從小到大最喜歡聽故事了，你既然說是我的祖先，那么一定有很多豐富的感情吧，跟我說說，我告訴你，我現在還沒有娶妻生子，可是我已經學會了如何應對萬千個女人，保證是睜眼說瞎話，而且不會帶重套。”

    “你知道這個是為什么嗎？我偷偷的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這些都是因為我有一個哥哥，他就是個人渣，國色天香，溫柔賢惠的大美人一夜過，轉頭就變成翩翩君子，不近女色，你說可笑不可笑？”

    祖龍聽他嘟囔許久，終于沉不住氣，猛然躍起，一個尾巴掃在他的臉上，凌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掃了出去，這一次祖龍的力量比起之前大了不少，令他頭昏腦漲，臉頰生疼。

    “哼，本老祖算是服了，本老祖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子孫，”祖龍恨鐵不成鋼地道，精巧玲瓏如玻璃，卻熾熱如驕陽的龍眸，直勾勾地看著凌巖，“你知不知道你以后要面臨的是什么？居然還有這種閑心跟本老祖說這閑話？”

    “管他是什么，反正都跟我沒關系，天塌了還要高個子頂著，這兩條龍每一條都是我，誰輸誰贏很重要嗎？”凌巖摸著臉頰站起來道。

    “不重要嗎？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被心魔俘獲，你這輩子算是毀了。”祖龍道出了事情嚴重性，“心魔殘忍嗜殺，作惡多端，你不怕成為世界公敵嗎？”

    凌巖聞言一愣，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它，“請問心魔俘獲了我，跟我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有什么太大的不像？”

    “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只能說是幼稚，還算不算是殘忍嗜殺，因為你心里還有一份良知，它約束著你，你殘忍嗜殺，是因為那些人該死，可是心魔一旦把你俘獲，你將為所欲為，愈發不能自己，一輩子都在殺戮中度過。”

    “那我會從這里面得到快感嗎？”凌巖蹙眉，說實話他還真是沒細細想過，自己所殺的那些人全都是罪有應得。

    “你當然會得到快感，不過你會慢慢變成他，等你某天恍然大悟，一切已經不可挽回。”

    “也就是說他不再是我？”

    “心魔當然是你，他是你的惡，魔障遮蔽你的雙眼，你從此將不能再看到任何的光明。”祖龍皺眉道，“你現在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太高深了，我聽不懂，管他呢，惡也是我，善也是我，我就是我，隨心所欲，無所不能，這樣子聽起來逼格比較高，隨他去吧，我們只需要等待就行，何必執迷于所謂的善惡？”

    “我曾經斬了三尸神，可是看來效果并不大，貪癡嗔仍舊如影隨形，我是超級雇傭兵，本來就是游走在黑暗之中，白天耀眼的太陽對我來說也不過是煩人的爐火，你怎么能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我怎么聽得懂呢？”

    祖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它沒有想到凌巖會說出這些話來，字字在理。

    “不過你說的也不錯，我可能會被心魔俘獲，變得我不再是我，可是心魔如何？我又如何？變來變去都是我，本來就有很多人討厭我，想要殺了我，現在不過又是給了他們一個正當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