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言語就像一陣風，說出來了就沒了，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能惡心人一下，羞辱人一下，跟放屁沒什么區別。

    凌巖卻還知道，言語如風，言語如劍，任何的言語都出自人的嘴，有些人一句話能殺人，有些人一句話就跟放屁一樣，沒有絕對的實力和權力，說出的話甚至連一個屁都不如。

    這個便宜老爹有沒有實力？他當然有；有沒有權力？他應該有；他是不是很喜歡自己？應該是；他是不是在騙自己？不知道。

    凌巖一遍遍問自己，越想越覺得不對頭，時間過了這么久，黃花菜都涼了，可是自己的錢還是渺無蹤影。

    “兒子，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不，兒子，你要記住，在你二十八歲的時候千萬不能碰女人，只有你保持處子之身，爹爹才能教給你我們龍血一脈的絕技。”

    這期間，老人時不時挑起話語，比起你還記得我嗎？你知道當年我是如何追到你母親的嗎？為什么我在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很眼熟這種類型的狗屁話，這句話更能引起凌巖的好奇。

    是以，他回道：“什么絕技？我昨天剛跟一個女人做了，修煉有什么影響？”

    老人如遭重擊，之后追問起了是哪家的女孩子，好不好，溫不溫柔，賢不賢惠？做什么行業？對你好不好？還告誡凌巖千萬要小心，外面的女人不能亂搞，可能有病，什么血脈珍貴，不能浪費在其他人身上。

    凌巖聽得不厭其煩，真的想罵死他，牛頭不對馬嘴的東西，自己在說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嗎？現在是說這種無聊事的時候嗎？真有這個閑心，還不如跟自己說一下那個武技究竟是什么？

    她美嗎？當然美，有自己喜歡女人的幾分特征；身材怎么樣？前凸后翹，豐胸肥臀，腰如細柳；氣質如何？殺氣凜然，冰寒徹骨，又如空谷幽蘭，一人一劍，行于天地之間；對你好不好？不知道，反正睡得很舒服；家世如何？一個女殺手有什么好家世？只能是殺手組織培養的棋子，跟凌巖殊途同歸，算得上背景單純……

    “你應該帶來見見我，我作為你的父親，應該關心一下，很少有人像你母親一樣那么溫柔賢惠善良，那一年我已是知天命，卻遇到了你母親，她還是花一樣的年紀，我知道我們的歲數相差太大，可是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她，就像她愛上了我一樣，我們兩個相愛了，然后生了你。”

    “那我后來是怎么不見的？我那母親呢？”凌巖煩不勝煩，卻還是問道，說實話，他實在不相信老人這種說辭，之前他說自己的母親是圣女，所以自己的天資才這么高，繼承的龍血才這么濃郁。

    不過這些都是小說里的套路，如果真的有圣女，那一定是神圣之地專門服侍最高層中領導的女人，在別人眼里她們是圣女，在掌權者看來不過是個泄欲品。

    “因為那時候你出生了。”老人神色一黯，“你的出生造成了強大的天地潮汐，你母親身上的氣息再也不能遮掩，我帶著你們母子二人奔波流浪，可不到幾個月，就被他們找到了，他們帶走了你和你的母親，我那時候急火攻心，種了魔障，卻以自身深奧的修為壓了下來。”

    “那時候我心灰意冷回到了家族，我無心修煉，下海經商，只想踏入世俗，不想再理會修煉界的恩恩怨怨，可一年后，你母親的親信拼死送來了一封信，原來在他們帶走你母親的時候，趁你母親昏睡，偷偷把你扔了。”

    “我當時發瘋一樣去找你，發動所有的人，卻什么也沒找到，之后，我過了一段很長渾渾噩噩的日子，知道今日，我才完全清醒。”

    凌巖再冷酷，聽到這里也不由顯得動容，而后他冷笑一聲，道：“之前你不是說我是失蹤的嗎？怎么又說我是被人帶走，然后遺棄的？”

    “我和你的母親都沒有想過遺棄你，你就是我們心里的心肝寶貝。”老人忽略了凌巖話語中的嘲諷，而是深情地看著他。

    “你的實力遠超尋常宗師，甚至連我這種宗師都不是你的對手，幾十個宗師來找你麻煩，還不得被你像斬瓜一樣斬了？你哄誰呢？”凌巖努力抓住他話語中的漏洞，可是連他都沒有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顫抖了。

    “我那時若有現在的實力，那些人要動你，還得掂量一下，說不定我和你母親也成了，我們龍家也是上古世家，而且是最強的上古世家，可是在他們面前，連個大氣都不敢放，我也從嫡長子變成了棄子，被趕出了家門。”

    老人話語聲中待著疲憊和無奈，還有悔恨，隨后他抬頭，看著凌巖，柔和的眼睛深處現出說不出的光彩，“兒子，我什么都可以給你，你要錢，爹就給你錢，你要女人，爹就給你女人，你要酒，爹就給你酒，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定要成才，成為這個世間的強者，這樣，我們就能去找你母親。”

    凌巖的心再冷，此刻也難免動容，他忽然意識到，這不是老人對黃昏戀后所得之子的疼愛，這是一筆交易，一千億，換他的妻子回來，很劃算的交易，可自己能不能答應？

    他的電話在這時響起，他沒有做出承諾，而是接電話，因為電話里的人，他惹不起。

    “喂，哥，有什么事嗎？”凌巖去了外面，避開老人，壓低聲音問道，盡管他知道自己說得再低也沒用，因為老人能把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可以選擇打字交流，但他還是說了，你喜歡聽，那就聽吧，你兒子的態度就是這樣。

    “臭小子，你發什么瘋，你知不知道，你三天時間收到了三十個投訴。”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

    “別理她，那個女人有病，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凌巖說道。

    “你才有病，我告訴你，這件事對組織的影響很大，再收到一個投訴，你就真完了，到時給我滾回來，三天三十個投訴，你也是個人才，以前你收到的投訴平攤下來，也不過是一天一個，現在你發什么瘋？”

    “閉嘴，凌淵，那個女人現在不重要，有一個老頭找到我，說他是我爹，我身上的特征他都知道，我的秘密他都知道。”

    “那你就認呀，把他的錢騙回來，然后滾蛋，你以前又不是沒干過。”

    “這次不一樣，我打不過他，他跟你至少有得一拼，他說我身懷龍血。”

    “你何止身懷龍血？你還是不死之身，你假死不就行了？以前又不是沒有過，到時我找人挖你出來。”

    “不一樣，他知道我是不死之身，他答應給我一千億，前提是變強，你之前在哪兒撿到我的？”

    “知道你是不死之身？”電話那邊的青年沉吟了下來，半響后方才道，“你是我五歲的時候撿到的，在一個海灘上的垃圾場上，你那時候快死了，身上發著高燒，我把你抱回去。”

    “不過你很餓，我給你喝我的血，你才勉強活下來，你的不死之身在你那時候還沒有，你就是一個跟普通孩子一樣的嬰兒，不，你那時瘦得像一根柴，經常生病，直到你三歲的時候，你的身體才慢慢變強，那時候的你無論受了什么傷都能恢復。”

    “丫的，我說怎么感覺小時候我就打不死，原來我三歲才記事，可不科學呀？你老實交代，我三歲之前的記憶是不是被你抹去了？”凌巖感概一番后，又懷疑地問道。

    “不是，你三歲被一頭豬吃了，然后從另一頭豬的肚子里拉出來，你已經被豬轉世了。”

    不久后，電話“嘟嘟”幾聲掛斷了。

    凌巖見此，只得撇撇嘴，這位大哥真的比自己還能扯了，但他確實說出了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千真萬確的信息。

    “兒子你去哪了？你哥哥準備回來了！”老人見他回來，開心的說道，“錢馬上就能給你，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老子剛剛跟哥哥通了電話，你口里的那個算哪門子哥哥？

    “我知道了，我的人馬上要來了。”凌巖一聽，微微笑道。

    他又走了出去撥通了電話，“喂，晴兒，你們怎么搞的？為什么現在還沒有來？一千億呀？我的好晴兒，拿到那筆錢我們就可以直接宣布退休了，我保證不是越南幣，是真真實實的人民幣。”

    “少爺，不是我們不想快點，你說出那個地址之后，我們就直接關門了，準備往你這里來。”

    “那怎么這么久，多少個小時了，你自己算算，三個小時了吧？”凌巖無語了，“是不是那三個混小子又在搞東搞西？”

    “不是，是霍爺和苗老爺子說要焚香沐浴，換上一身得體的衣服再來。”晴兒在電話那頭用輕柔的聲音說道，“我們現在已經過來了，我在坐著般若開的車，雇主也在趕來。”

    “我去，大小姐也來？你怎么做事的？難道你想讓我身敗名裂嗎？”凌巖的語氣有些急，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見得光的事，而且大小姐一直對自己有意見，連續給了自己三十個投訴，完事后，看他不捅她三十刀泄泄怒火。

    “不是大小姐，不，其實她也來，不過她的父親也跟著來。”晴兒無奈地說道，“我怎么勸都勸不了。”

    “你，晴兒，我現在對你真的好失望，行了，你記得讓那三個家伙小心一點，別給我捅出個麻煩來。”凌巖撓著后腦勺，現在的他又想罵娘了。

    這跟帶兒子官窯子找女人有什么區別？他想要的只是拿到錢，為什么總是有人喜歡給他增加任務難度？那樣子的話，他很難呀，然而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