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治療
千涇白說完那句話后,并沒有看到裴遲羨的表情便離開了,甚至都沒有給裴遲羨回應的時間。 不過這對于裴遲羨來說,也許是一樁好事。 她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己家門口,叩了叩門,仆人便來開門了。 打開門的一瞬間,來開門的仆人稍稍有點被嚇到了,他看著裴遲羨的臉,稍稍有有點口吃道:“大、大小姐,你的,你的臉……怎么了?” “我沒事……”裴遲羨擺擺手,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直到裴遲羨終于隔絕了其他所有人,把自己的房間們反鎖后,她才撲向了自己的柔軟床鋪,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 燙燙的。 想必現在,她的臉一定是紅彤彤的吧。 現在的裴遲羨,簡直就像是一個經歷了初戀第一次約會后的十六歲少女一樣,捂著臉蛋在床鋪上不斷地打滾。 盡管自己和渭墨早就做過了許多甚至只有成為夫妻后才會做的事情,但是渭墨一直都對自己藏藏掖掖,除了欺騙之外只有欺騙,而千涇白不一樣,他是那樣的真誠,即便有話壓在心里,也會讓她知道這是有些難以說出口的話語。 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就是裴遲羨對千涇白一見鐘情時的那份怦然心動和純真美好。 裴遲羨在床上打了好幾個來回的滾后,終于開始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又想到了渭墨。 誠然,回想起與渭墨在一起的時候,裴遲羨感覺到了太多的欺騙和不真誠,但是裴遲羨還是可以能夠感覺得到,雖然渭墨滿嘴的謊話跑火車,可是他對自己的愛,每一句“我愛你”都是真實的。 真實的就像是每一個字都有沉甸甸的實體一樣,擲在了裴遲羨的心里,然后又逐漸下沉,融進了他們所相處的每分每秒中。 聽千涇白說,次人格是可以在主人格使用身體的時候,也能觀察的到外界次狀況的,也就是說,在千涇白和裴遲羨待在一起的時候,渭墨就一直看著他們。 裴遲羨還記得,曾經有段時間,她還不知道千涇白的雙重人格病的時候,渭墨一直非常介意自己被她稱之為千涇白。 所以,一直看著她和千涇白待在一起的時候,渭墨一定非常痛苦。 想到這里,裴遲羨很是心痛,她一點都不希望千涇白體內的任何一個人因為她而感到痛苦。 因此,裴遲羨決定,打一個電話過去,和千涇白好好地聊一聊。 另一邊,千涇白也已經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小區,開門進屋了。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起,千涇白一看,是裴遲羨打來的電話,便按下了接通鍵,把手機按在了耳邊:“喂,遲羨啊,什么事呢?” “今天我們待在一起的時候,渭墨也在看著,對嗎?” 今天的裴遲羨給了千涇白太多的驚喜了,她給了千涇白沒有想過的反應,給了千涇白沒有想過的回答,現在更是給了千涇白沒有想過的問話。 “是的,突然問這個干嘛呢?” “渭墨他……并不喜歡我把你們當做同一個人,雖然我也并不是把你們當做同一個人,但同時我也的確是這么做的,這其中牽扯了太多事情,我清楚這是渭墨所厭惡的。”裴遲羨說著,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臂彎中,“我想要再一次說清楚,這一次,是對著渭墨說的,你可以幫我把他叫出來嗎?” “渭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把他叫出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主動請他出來呢,我可以試試看,”千涇白說著,“我并不能保證是不是能不能把他叫出來,如果不可以的話,不要太失望哦。” “沒關系,如果叫不出來的話,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接著,千涇白那里就沒有聲音了。 想讓雙重人格的主人格聯系到次人格是比較困難的事情的,因為實際上,一般來說的雙重 人格患者的主人格甚至都無法意識到自己是有次人格存在的,除非被醫生告知他才有可能發現。 而想要聯系上自己的其他人格也同樣困難,特別是千涇白這種和自己的次人格并沒有多少交流而且關系也不好的雙重人格患者,更是難上加難。 裴遲羨緊握著自己的手機,等待著手機另一頭的音訊。 漸漸地,手機的另一頭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自言自語一般的呢喃聲,接著這種呢喃聲開始模糊模糊,最后消失。 等到再一次有聲音的時候,便是那一句熟悉的:“喂,遲羨。” 僅僅是這三個字,裴遲羨便在瞬間分辨出了講這句話的人事渭墨而非千涇白。 現在的裴遲羨,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跟渭墨說了,那些話語就像是堵在了心口一樣,成群結隊地想要噴涌而出,可裴遲羨抑制住了這種沖動,她沉默良久,最后,她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 “渭墨,我原諒你了,我愛你。” 裴遲羨都說了什么呢? 渭墨死死攥著電話,總覺得自己什么也沒有聽清楚,只是身體先大腦一步,在大腦做出思考反應之前,淚腺就已被觸發,兩行淚順著臉頰滑落,積攢在下巴處,又滴落到地面。 裴遲羨剛剛說了什么? 那句話,那短短的十個字,忽然又在渭墨的大腦里明晰了起來。 裴遲羨說,她原諒自己了,她愛自己。 渭墨本以為自己未來的所有時光,都只能蜷縮在千涇白的體內,永遠承受著來自裴遲羨的恨意與責備,然后看著裴遲羨跟著千涇白度著幸福的生活。 他本以為自己的懲罰是一輩子的事情。 可他現在被自己的監牢釋放了。 渭墨不知道要說什么,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他如同方才的裴遲羨一樣,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堵在胸口喉頭,最后只艱難地擠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說出了第一句話后,裴遲羨總算是恢復了語言能力, 她想要說的話再一次在大腦中清晰起來,有序地排成了隊列,等待著裴遲羨逐一訴說。 “渭墨,你聽我說——好吧,我想這些話你一定都在千涇白還在使用身體的時候都聽過了吧,我愛的是你,是完整的你,并不是只有你,也并不是只有千涇白,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我聽得非常明白,你放心,我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吃醋。” “那就好,我本以為你會很難受……”裴遲羨說著,開始用手指在空氣中畫著無形的圓圈,二人之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但是這一次的沉默很快地就被打破了,渭墨忽然說了一句:“我決定同意去國外治療千涇白了。” “誒?”裴遲羨被這一句略顯有些突兀的話震驚到了,“治療是什么?雙重人格病嗎?是可以治療的嗎?” “是可以的……雖然目前治療成功的案例并不多,但這是存在的,你愿意陪我……和千涇白一起去嗎?” “我愿意!我愿意!我一定會陪著你們一起去的!”裴遲羨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樣,激動了起來。 “那么就這么說定了?我把身體還給千涇白了。” “好的!” 接著,千涇白便拿回了身體的主導權,他跟裴遲羨寒暄了幾句后,便掛斷了電話。 裴遲羨不知道的是,想要治療雙重人格病,次人格的意識就會從此被抹除,重新融入了主人格的體內。 這是渭墨對自己的懲罰,對裴遲羨最后的補償。 現在,蘇知晚的早晨是十分愜意的。 她被窗外的鳥叫叫醒,舒適的床鋪讓她做了一夜的好夢——要知道,在來到h國之前,蘇知晚可是很少做美夢的。 下了床,穿好衣服,洗漱結束后,她都能聞到一股好聞的烤面包的香味,而此時只要下樓去,就一定可以看到索菲奶奶為她準備的烤面包抹黃油,有的時候還會有半生熟煎蛋和煎得焦黃酥脆的培根火腿、 再配上一杯兌了牛奶和糖的紅茶,生活簡直愜意無比。 “小姑娘啊,今天的新聞里有你的國家哦。” 索菲奶奶有一個習慣,那便是每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都會打開電視機,轉到新聞頻道,就著早間新聞了解各國時事的同時,享用美味的早餐。 當然還有看報紙這一個選項,只不過索菲奶奶年紀大了,眼睛有些模糊了,看報紙不太方便。 今天的新聞,剛剛好播報的是蘇知晚的家鄉。 是關于南淺的事情。 南淺再怎么說也是前當紅小花,而新聞的另一個主角又是曾經在商業叱咤風云的裴旌霖,這樣的組合在晨間新聞留有一席之地也是正常的。 但蘇知晚再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自己都逃到了這么遠的地方,還能看到這些她不想看見的人,不想了解的事。 蘇知晚沒有辦法,只能先打著哈哈,掩飾過自己認識新聞上的人這件事情,然后快速地吃完早餐后,像是逃離追捕一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索菲奶奶還以為蘇知晚出了什么事了,詢問后,蘇知晚知留下一句有點不舒服,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