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給你這個的。”

    裴經沅將文件放在了裴旌霖的面前，他的話語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子壓在喉頭。

    裴旌霖發現了裴經沅的一樣，拿起已經被攥得有些皺的文件看了一眼。

    “你怎么了？文件怎么被弄得這么皺？”

    裴經沅一言不發，他的視線黏在了裴旌霖的雙眸中，不知道究竟該怎樣移開視線。

    多年的準備，每一步都穩扎穩打，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害怕被裴旌霖發現自己的用意，或者該說，即便被發現了裴旌霖也無法對自己做什么事了。

    裴旌霖已經沒有能力對他產生任何威脅。

    如今的裴旌霖，只要他再稍微用一點手段，就只能是祖上魚rou任他宰割。

    所以他為什么還要躲躲藏藏？

    “裴總，你知道最近你流失的勢力，都到哪里去了嗎？”裴經沅忽然問道。

    裴旌霖一愣，直勾勾地看向裴經沅。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裴旌霖的心里是知道的。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裴經沅，此刻他的腦海里閃過了過去的一幕幕，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都指向了“裴經沅是暗中搞垮裴家的罪魁禍首”這件事。

    裴旌霖的目光從最開始的疑惑轉為憤怒，他狠狠把文件拍在桌子上。

    “你！”

    這個字絕對不算大聲，但它的沉重和有力都仿佛是裴旌霖用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發出來的一樣，砸在了裴經沅的身上。

    裴經沅冷笑一聲：“看來裴總終于發覺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裴旌霖攥緊了手，只差一點指甲就要刮破手掌，“你就不怕我毀了你？”

    “如今的裴總哪兒還有什么能力毀掉我？”裴經沅上前一步，“我毀掉你還差不多。”

    裴旌霖哽住了，他說的沒錯，現在的裴旌霖大半的勢力都流失到了裴經沅那頭，他連阻止裴經沅發展的辦法都沒有，更別說摧毀他的野心了。

    如果說他現在還有精力和時間還好說，但他光是處理現在的輿論風波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沒有可以休息的時間了，除此之外還要準備公司的事務。

    對付裴經沅，他已有心無力。

    裴旌霖垂下頭，手掌心早已滲出了血。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他應該怎樣彌補？

    “那么，話說完了，我先走了，裴總。”

    裴經沅仿佛勝利者一般看著裴旌霖，笑嘻嘻地說出這句話，還加重了“裴總”二字。

    他是在嘲諷。

    可裴旌霖沒有去反駁，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就像是放棄了一切一樣，只垂著頭咬著牙，攥緊的拳頭內滲著血。

    但裴旌霖真的放棄了一切了嗎？怎么可能，他裴旌霖正在思考著解決問題的方法。他不是一般人，他可是裴氏總裁裴旌霖。

    但裴經沅只當他是在認輸，轉身離開。

    裴經沅離開辦公室后，打了個電話給蘇知晚。

    蘇知晚正在家里練著瑜伽，一組動作剛剛做完就聽到了來電鈴聲，她拿起手機摁下接聽箭：“喂？”

    “嘿，raina，今晚一起吃個飯嗎？”

    熟悉的語調讓蘇知晚皺起了眉：“裴經沅？你找我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想約你出來吃個飯，嗯……今天晚上七點在藍調西餐廳見面？”裴經沅不緊不慢地問道。

    “……裴經沅，你想做什么？”

    “沒什么事，就是想請你吃個飯。”

    “……”蘇知晚不語。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你可別不赴約哦？”

    說完，裴經沅就掛了電話，蘇知晚看了一眼時間，距離晚上七點只剩下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了，她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收拾自己。

    她不知道裴經沅在玩什么把戲，不過她隱隱知道，這一場約會，她不得不赴。

    七點，藍調西餐。

    蘇知晚站在餐廳門口，看了一眼招牌。

    她和裴經沅第一次吃飯，就是在這家餐廳。

    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剛剛回國發展的偶像，她也還沒有和裴旌霖離婚，作為裴經沅的經紀人在公司里工作。

    而如今一切都變了，變得太快了。

    蘇知晚進了餐廳，裴經沅正在里面等著她。

    裴經沅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落座。

    “你先點餐吧，晚晚姐。”裴經沅把菜單推給了剛落座的蘇知晚。

    “好的，那我就要……”蘇知晚接過菜單，翻閱了幾下，“這個西冷牛排，七分熟，還有，來一份紅酒。”

    裴經沅點頭，招呼來了服務生，為自己也點了和蘇知晚一樣的餐，還外加了一些小食。

    等待餐點的同時，裴經沅撐著下巴往著蘇知晚，蘇知晚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伸手撩了一下垂落的發絲，但沒有出聲說話。

    率先打破這尷尬的寧靜的，是裴經沅。

    “變了好多啊。”

    他的食指落在餐桌上，不斷劃著圈圈。

    “是啊。”蘇知晚順著他的話回答。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晚晚姐。”裴經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雙眸里滿是蘇知晚的模樣。

    蘇知晚歪頭：“可以啊，問吧。”

    “如果我成了裴氏總裁，你愿意跟我一起嗎。”

    這句話的突然出現讓蘇知晚訝異地僵住了身體，她原本往一邊歪的頭逐漸伸直，用一種看著不可思議生物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變成裴氏的總裁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裴旌霖所遭遇的一切，有他的手筆在其中嗎？

    的確，她早該懷疑裴經沅了，這個世界上如果只有一個人會想要讓裴旌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么那個人就一定是裴經沅。

    而且千涇白一直是渭墨變不回去這件事也很奇怪，蘇知晚不得不把二者聯系到一起。

    想到這里，蘇知晚猛地站了起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晚晚姐你別……”

    “別叫我晚晚姐，回答我的問題，裴經沅。”

    憤怒開始讓蘇知晚的大腦變得空白，她的眼里心里全是裴旌霖如今的模樣，她的愛人正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害成了那個樣子，這叫她怎么能冷靜？

    “是我做的，晚晚姐。”

    “我說了別叫我晚晚姐！”

    二人忽然沉默。

    這沉默一直到餐點被送上來才勉強被打破。

    裴經沅緩緩低下頭。

    “看來，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站在我這邊了。”

    蘇知晚別過頭，沒有再說任何話，徑直走向餐廳門口離開了這里。

    裴經沅坐在原處，只看著蘇知晚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甚至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