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斗毆
宴會當天,關瑜穿了一身水玉色改良旗袍,上面繡著大片的墨色荷花,跟今天要鑒賞的畫如出一轍。上身披著一幅油光亮滑的水貂披肩,儼然是整場宴會最搶眼的貴婦人。 畫作被保存在真絲卷軸里,專業的展示人員帶著手套將其取出,然后打開來,鋪展在了備好的錦緞桌臺上。 “大千居士的潑墨最是大膽恣意,這大片墨色之上,幾筆房屋的勾勒,頓使抽象筆墨轉化為萬千氣象,實乃‘筆簡意周’、意趣天成。” 關瑜有些激動地展示著畫作,她手上帶著一雙煙灰色的真絲手套,講解時,她的手指輕輕撫觸宣紙的表面,著迷之情溢于言表。 裴經沅在一邊看著裴睹海,裴睹海面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跟其他人一樣,都自然而然地關注著發言人。 隨后畫作被收回,裴經沅聲明,這兩幅畫作是給裴睹海55周歲的生日禮物,眼下有許多人正圍繞著裴睹海,恭維他有一個孝順體貼的好兒子。 裴睹海雖然還有5年才到耳順之年,但不妨礙他喜歡聽順耳的畫,此時他的臉上終于露出謙遜的喜色,時不時推脫幾句,順帶夸一夸今日作為主講人的關瑜。 裴經沅告訴過裴睹海,他已經讓人把畫作收到旁邊的房間去了。 此時名作賞畢,各個與宴人員已經開始走向了豐盛的自助餐,并開始他們來這里的真正目的:社交he拓展人脈,今日出盡風頭的兩人可以退居二線,人們的關注中心已經從他們身上移開了。 除了裴經沅。 裴經沅在柱子后面取著水果沙拉,便清楚地看到,裴睹海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先是距離守禮地跟關瑜自然地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幾句,隨后他們的社交距離快速縮短,裴睹海在經過關瑜耳邊時說了句什么,關瑜面色不變,但眼神卻動了動。 隨后一切便了無痕跡,如果不是裴經沅一直盯著,他相信,任誰也不會發現他們之間的貓膩。 裴經沅繞開人群,從另一個方向,走到放著畫作的房間旁邊的一扇小門,推門而入。 這是服務人員用來整理日常清潔用品的房間,跟放著畫作的房間有一門之隔,原先是這個房間的套間。 裴經沅提前打開了門鎖,變更了門前的裝飾品,畫作房間內,這道門的后面,是一個高柜,上面被裴經沅以按照今日宴會主題裝扮為由,放了一幅巨大的畫作。 裴經沅輕輕打開了那道門,清楚地聽到放著畫作的房間里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那種悶重的沙沙聲。 他知道,這是關瑜的腳步聲。 腳步一直走到盛放畫軸的盒子旁邊。 隨后,裴經沅聽到了盒子被打開的聲音,伴隨著關瑜手腕的鐲子鋃鐺的碰撞聲。 “怎么,很喜歡嗎?” 裴睹海的聲音響了起來。 “喜歡……喜歡有什么用,這是你兒子送你的。”關瑜的聲音分明帶了些嬌嗔。 “只要你喜歡,這就可以是你的。”裴睹海的聲音里有了幾分笑意。 裴經沅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 “萬一小沅問起來怎么辦?” “他不會問的,問起來我也有的是法子搪塞他。小瑜,如果你喜歡,一會兒我就讓老方送到你那里。只要你不嫌棄我借花獻佛。” 裴經沅聽到了衣服摩擦的聲音。 關瑜抱住了裴睹海,精心保養的臉上出現了淺淺的笑紋。 “睹海……我真的好感動啊……這幾年,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活下來……” 裴經沅已經無意識地抓破了自己的手掌,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流了下來,而他毫無知覺。 “……唔……嗯……你會弄花我的口紅的……” “沒關系,你過會兒再補……” 屋內響起了模糊的嘖嘖聲。 裴經沅聽不下去,掉頭離開了那間客服房。 “睹海……展心梅到底什么時候回美國去啊……這都好久了,她不是不喜歡a城的空氣嗎……我們這樣好不自由啊……” “再忍忍,我那天問過她了,參加過今天的珠寶展,她就要回美國了。”裴睹海把關瑜抱在懷里,安撫地說道。 “我自己一個人,有時候好怕啊……”關瑜囁嚅著說。 “怕什么?” “我有時候,會做夢,夢見你大哥……夢見他總是生氣地問我,為什么要害死他,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傻瓜,”裴睹海飛快地打斷關瑜,“夢都是假的,大哥的死跟我們沒有關系,你忘了嗎?” “可、可是……” “好了小瑜,你放心就是了,那件事情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即使有人把它翻了出來,也不可能證明我們跟大哥的死有任何關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忘掉這件事,懂嗎?” 裴睹海攥著關瑜的肩膀,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盯著她說。 關瑜沉默了一瞬,然后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裴睹海又把關瑜拉進懷里抱了抱,然后跟關瑜頗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決定趁沒人發現,離開這間房間。 他推開門,先是左右看了看,見走廊上無人發現,便迅速地離開了門口。 過了一會兒,關瑜才打開門,跟經過的服務員打了個照面,也絲毫不見慌亂,氣質萬千地回到了宴會大廳。 裴經沅幾乎是逃出了那間小屋。 他的胸口不斷起伏,他感到恨意漫上了他的胸口,他恨關瑜、恨裴睹海,他一腔恨意幾乎無法發泄。 裴經沅灌了許多酒,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走著,直到遇到了來參加叔父宴會的裴旌霖。 他的眼睛紅了。 也許、也許這個人也是他父親和關瑜的野種……為什么,裴氏偏偏落在了他的手里!為什么偏偏是他娶了蘇知晚! “裴旌霖……你這個……混蛋!” 裴經沅沖上去,一拳打向了裴旌霖的肩膀。 裴旌霖一時錯愕,不知道裴經沅這是發的什么瘋。 “經沅……你瘋了!” 裴旌霖不等他出第二拳,一擰他的手腕,膝蓋一頂,就把他壓制在了地上。 蘇知晚錯后一步走進大廳,看到此情此景,驚聲叫道:“天啊!你們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