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虎毒不食子
南淺低垂著眼睛,不肯看梁晶。 “mama這陣子太忙了,都沒有好好關注到你,你這是怎么了?mama好心疼啊……” 南淺別過頭,不肯看梁晶,她盯著窗外的香樟樹,陰沉的綠色壓在窗外,仿佛她無法放晴的心情。 “你蘇叔叔最近特別忙,你meimei又要準備出國,mama實在是撥不出空來……” 梁晶正說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一看,立刻跑出走廊去接。 “喂?嬌潼?啊,mama在外面逛商場呢……” 過了一會兒,梁晶才回來,坐在南淺的床頭,給她剝橘子。 “你這是怎么了啊?淺淺,你這陣子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啊?需要錢嗎?mama這里還有一點錢,一會兒轉到那個卡上,你拿著。” 南淺默不作聲。 梁晶看著南淺嘆了一口氣。 這是她未婚而孕生下的孩子,當年她懷孕之后,因為醫生對她說,她的身體條件很差,如果打掉這一胎,恐怕再也難生育了。 梁晶沒辦法,只好躲去無人認識的外鄉,生下了南淺。 她把南淺留在那個村子里,但一直跟南淺的養父養母保持著聯系,定期寄錢給他們,偶爾也會回去看一眼。 養父養母一開始對南淺不錯,但當梁晶嫁給蘇奉國之后,有五六年的時間,梁晶都沒有回去看過。 錢雖然照寄不誤,但卻人卻一直都沒有回來。 養父養母知道她大概算是被遺棄了,現在或許還有錢寄來,以后大概連錢也見不到了,對著南淺,漸漸也沒了好聲氣。 南淺一直知道那是自己的親生mama,她管養父養母叫姨姨姨夫,但當她一年一年地盼著她的mama的時候,她的mama卻一直沒有出現過。 后來,南淺上了中學,她那個早已不再期待的mama卻又出現了,她帶著她來到了一個比鄉下好太多的城市,但還沒等南淺從跟mama重逢的喜悅中清醒,她便被送進了一所私立中學。 私立中學學費高昂,活動繁多,只要愿意,可以一年到頭住在學校里。 即使這樣,學校里也沒幾個人連寒暑假和過年都是在學校度過的。 南淺有時候會想,這是學校嗎?這是孤兒院吧。 南淺的青春期幾乎沒有什么任何家長參與的痕跡,她長得很漂亮,在學校里,也享受著被男孩子追捧的感覺,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這世界上還是有人肯在意她的。 只是這在意隨著男孩子們青春期荷爾蒙消退,也很快散失在風中了。 南淺此刻聽著梁晶在耳邊絮叨,心中冷冷地想:“早干嘛去了。” 梁晶不是已經有一個有錢的老公和一個優秀的女兒了嗎?為什么還要來找她? 是為自己負罪感而買單的嗎? 梁晶一個人唱了一個小時的獨角戲,從自己買了多少新款衣服到蘇嬌潼學習多么刻苦努力。 “梁女士,我累了。” 南淺打斷了她。 梁晶聽到這個稱呼,略微一頓。 “淺淺,這些年mama不是不后悔小的時候扔下你,所以mama一直想辦法在彌補。你想學跳舞,mama給你找最好的培訓老師,你想進演藝圈,mama給你砸錢砸資源,mama從來都不手軟的。” 梁晶說著說著,有些委屈。 “蘇家現在有一部分的產業,已經劃到mama名下了,mama這甚至不是為了你meimei,這都是為了你啊。” “唉,只是沒想到,我好不容易才把蘇家那個大女兒趕走,她倒成了你的經紀人,我們的關系你可不要告訴她啊。” 梁晶有些著緊地拍拍南淺的手。 “唉,也不知道這個蘇知晚走了什么運,竟然能嫁給裴旌霖,原本你們不是……” “好了!夠了!不要再說了!你走!你現在就走!!” 南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來,梁晶連忙捂住她的嘴。 “不要喊!要是讓別人發現我在這里咱倆都要完!!!” 梁晶拼命壓低了聲音,南淺卻始終不停地掙扎著。 梁晶情急之下,竟然拿起枕頭,壓在了南淺的頭上。 南淺被梁晶壓在枕頭下面,先開始還在掙扎,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安靜下來。 梁晶仿佛這才清醒一般,趕緊拿開了枕頭。 “淺淺!淺淺你沒事吧!mama不是故意的……mama不是故意的!” 南淺閉著眼睛,仿佛沒了氣息,但在梁晶緊張的注視下,她的眼角有一行眼淚流了下來。 “你為什么不直接悶死我呢?” 南淺輕輕開口。 “你要是直接悶死了我,你也不用再為我cao心,我也可以從這個世上解脫,兩全其美的事情,為什么不做呢?” 南淺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 這時,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還有護士去隔壁病房查房的聲音。 梁晶緊張地站了起來。 “淺淺,mama先走了……你在醫院好好的,讓你助理請個護工陪著你,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梁晶戴上墨鏡和口罩,圍上了圍巾,急匆匆地出了門。 南淺聽著她急切離開的腳步聲,眼淚不斷地從臉頰滑落。 梁晶離開之后,南淺突然瘋了一樣地拿出手機,瘋狂給裴旌霖打電話,但回應她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的拒接。 裴旌霖在參加一個會議,此時此刻,他低頭看著不斷震動的手機,有些煩。 他難得開會沒有把手機扔給助理,而是帶在了身上。 至于原因,他也說不清,大概是因為今早在樓下碰到了蘇知晚的緣故。 他看見了她,并且喊了她一聲:“蘇知晚!” 但她沒看到自己,她的手里拿著一杯咖啡,夾著公文包,胸前吊著一張品牌邀請卡。匆匆地掠過他,頭也不回地擠上了電梯。 “蘇知晚怎么會跟drea有聯系……” 裴旌霖小聲嘀咕起來。他看到了那張品牌邀請卡的內容,是一個內衣時裝品牌,他不記得斐源跟這個品牌有任何合作。 蘇知晚在看秀,這是一場還算隱密的內衣秀。 但她不是來看衣服的,她是來看人的。 她來看的,是這場秀的主秀模特,湯荼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