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李湘南被驟亮的燈光驚醒，她擦擦眼支起半個身子往門口看，卻看到自己的兒子傻愣愣站在那不知干啥，手里還端著個漱口杯。

    “小衡，你干什么呢？”

    “沒事，媽。”鐘衡心不在焉地回應(yīng)著老娘的話，他實在沒在屋里看到其它更特別的東西，還是忍不住問：“媽，你剛才沒聽見有人說話么？有點像老爸的聲音。”

    “你爸的聲音？”李湘南直接翻了個白眼，重新躺了下去：“你個兔崽子是做惡夢了吧，快滾去睡覺！你明天還要上早讀！”

    丈夫鐘國良因車禍去世已經(jīng)過去三年，當(dāng)時的再多悲傷，也早已被時光沖刷地只余平靜。

    老媽不在意，鐘衡又確實沒找到什么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東西。只能關(guān)了燈，端著漱口杯回了自己房間。

    漱口杯里的血水慢慢沉淀下去，鐘衡卻沒辦法繼續(xù)睡著。雖然在老媽房間里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但鐘衡并不認(rèn)為自己是聽錯了又或產(chǎn)生了幻覺。

    他腦子很清醒，清醒到想騙自己一下都不行。他是真聽見了老爸的聲音，而且說實話，除了害怕之外，他是真地還想再見到老爸一次，哪怕只是厲鬼。

    可惜，鐘衡的心愿直到天亮也沒能達(dá)成。六點鬧鐘響過，他再次站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捏著左手手指，指肚上的傷口居然已經(jīng)快愈合了。

    “凡事過一不過二，如果……，我就相信！”

    他沒說如果是如果什么，一咬牙，刮胡刀已經(jīng)再次從指肚的舊傷口上割過。

    血珠當(dāng)即蹦出來，如昨晚一樣地清涼滑過下方的指節(jié)，就好像那不是一滴血而是一滴冰水。

    鐘衡的呼吸已經(jīng)快停掉了，但要驗證他的記憶，他還有一步要做。早準(zhǔn)備好的打火機噼啪打出火苗，火苗與血珠乍一接觸便延燒到整根手指上。

    手指上火光繚繞，鐘衡卻并沒有半分害怕，因為這火沒有燒傷手指半點，而且是藍(lán)色的。

    這下確認(rèn)無疑，鐘衡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按住傷口輕松熄滅火焰，隨之嘆了口氣：

    “好日子快完蛋咯。”

    吃早餐，出門上學(xué)。雖然老媽李湘南有點奇怪今天的鐘衡為什么顯得沉默不少，但想到昨晚的小插曲，只以為是兒子做了噩夢有些睡眠不足。

    睡眠不足確實，但鐘衡做的可就不僅僅是噩夢那么簡單了。

    他上午的課程完全在心不在焉中度過，腦海里轉(zhuǎn)悠的全是怎么辦三個字。

    世界末日的開啟好像就要近在眼前了，哪怕鐘衡在記憶里會成為‘分金鬼差’，可面對全世界性的災(zāi)難，這個身份能起到的作用依舊杯水車薪。

    “等等，好像有什么事被我忽略了，對了，現(xiàn)在是幾幾年？！”鐘衡突然意識到這點，抓起手機就……，哦見鬼，他沒手機！

    “趙三，現(xiàn)在是幾幾年？”下意識地，鐘衡一把抓住同桌的肩膀就問。

    趙三和鐘衡同桌兩年多，是朋友也是死黨，他瞅鐘衡一早上了，這時猛地就蹦起來：

    “我去，你丫要不要這么邪性？一早上沒動靜，一有動靜就問幾幾年？你不會是被穿越了吧，還是重生？”

    一個晚期宅男，網(wǎng)文肯定是時時看日日看的生活必需品，所以腦洞也大。不過鐘衡能看出來，趙三還是玩笑居多，并不是真的認(rèn)為他重生了。

    “別tm鬧，我睡迷糊了行不行，你就告訴我現(xiàn)在幾幾年。”

    “2019年啦。嘖，沒勁，你要真重生了，我還可以抱抱大腿來著。”趙三果然沒真當(dāng)回事，嘮叨完徑直出教室奔食堂，再去晚點連rou片都看不到。

    留在教室的鐘衡則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他的表情一會呆滯一會狂喜，最終凝聚成一句：

    “大爺?shù)模献舆@次賺大發(fā)了！

    今年才2019年，厲鬼大爆發(fā)可是在我上班后，就是說我至少還能有五年時間做準(zhǔn)備。

    五年，呵呵呵，我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絕望中仿佛到了一線陽光，鐘衡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恨不得現(xiàn)在就出門找鬼去！

    沒錯，他得主動去找鬼。想做鬼差，與鬼打交道是前提，不捉鬼，差從何來？

    有鬼差的潛質(zhì)終究只是潛質(zhì)，不出生入死就想獲得力量那是癡人做夢。有著未來記憶的鐘衡雖然也擁有了比他人更高的生還率，但他依然不敢小覷任何一只厲鬼，因為無論什么樣的厲鬼，與它們戰(zhàn)斗的勝率都是五成。

    五成生，五成死！

    所以鐘衡還需要做些準(zhǔn)備，這些準(zhǔn)備就是整理自己龐大的回憶，所以今天不行。

    于是下午的課程鐘衡依舊在仿佛發(fā)呆中度過，同桌趙三完全不理解死黨怎么隔了一天就突然變成這副德性了？表白失敗了？還是家里的不和諧小人書被老娘發(fā)現(xiàn)了？

    可惜無論趙三怎么旁敲側(cè)擊，鐘衡的回答都是恩恩呀呀，一句話實誠話沒有。反倒趙三自己因為上課說話被老師抓了個現(xiàn)行，那一頓狠批呵。

    “我今天被你害慘了！說吧，怎么補償我？反正一頓羊rou串肯定不夠。”趙三被狠批后還不夠，下了課又被拽去了辦公室教育，回來就是一陣長吁短嘆。

    不過他的神經(jīng)倒是粗壯，沒一會就恢復(fù)了過來。

    現(xiàn)在是今天最后一堂自習(xí)課，沒有老師過來，只有課代表時不時地抬起頭四面掃視一下，更多地還是關(guān)注自己的摸底考卷，畢竟是高三了。

    鐘衡的學(xué)習(xí)成績還可以，趙三就不行了，自習(xí)課對他而言就是徹底的放風(fēng)時間。考卷是不可能做地，看課本也同樣沒可能。

    本來自習(xí)課他都靠著和鐘衡聊天打屁度過，今天鐘衡也啞了，他只能百無聊賴地選擇看班上美女度過。

    看著看著，趙三突然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猛地向身旁一肘：

    “老鐘快看，班長在遞紙條！”

    鐘衡正在回憶五十歲時自己的大好時光呢，被一肘肘在胸口，差點痛地懷疑人生。

    “你tm下手能不能輕點！”鐘衡忍住想一把掐死趙三的沖動，狂揉著胸口，這才順著趙三指的方向看過去。

    其實啥都看不到，班長傳紙條的動作顯然已經(jīng)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