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
邢寧子一直沒有下來,那個山神看了看董喬阿和文列凡,她知道他們不是敵人,這才恢復了她溫婉可人的模樣,額頭與臉頰上的石片也消失不見了,她現在只是一個柔弱又敏感的女人了:“恐怕你們帶不走他,動手的是一個墮神,要不然我身在天庭的編制中,也不至于受制于此,只希望令方君有辦法救救他。” 董喬阿確切的感覺到自己和田忌田念關系匪淺,而且老邢能親自到這里來,這說明他已經不再顧及重目山的墮神了,只怕最不好應付的是天上那位官方人士吧? 山神的哭聲明明很小聲,可卻又那樣刺耳,董喬阿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掌心,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聽到了邢寧子與天官的對話。 “田忌的來歷你知道,而且除了我家的人,別人不可以用這個陣法,尤其是現在是太平世道,這也是你們天庭規定的。”邢寧子說。 “可,那有什么辦法?規矩也容易被人打破啊,尤其是那些叛逆的墮神,你放心,我們會譴責他們的!”是一個粗獷的男人的聲音。 “只是譴責?”邢寧子又問。 “要不然呢?總不能與重目山動手吧?那些墮神有多麻煩,令方君想必心里有數吧?你也說了,現在可是太平盛世,我們最大的責任不是維護這片和平么?而且他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能將他救回去不成?”男神官反問著。 邢寧子的笑聲便隱約的傳來了:“只要你們不讓瘟神再打擾我,我當然可以救回他,你們忘了我是什么么?” “那可不行!那可又要驚動天庭了!”男神官當場拒絕。 “可這個陣法已經驚動了你們不是?” “所以不要再驚動我們第二次了!他被埋在這里鎮守一方山川,不也挺好的么?” “要不然我也讓你的妻小鎮守一方山川去?” “令方君,玩笑可不能亂開!” 邢寧子與天官的爭執還在繼續,董喬阿不動聲色地蹲在了坑邊上,她的左手里還在冒著淡淡的黑色霧氣,她大著膽子撥弄了一下從田忌皮rou里伸出來的被拉長的筋骨,在她的手碰到那些突兀如樹枝一樣的東西時,她腦海里冒出來了一個念頭:吃了它。 吃了它,救活它。 董喬阿的額頭上滲出來了冷汗,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突然有了這個念頭,可是她又萬分的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這已經不是幻覺了,是它指引著自己找到田忌的! 文列凡在那邊聽著山神哭訴,董喬阿突然心跳加速起來,她回頭瞪向了田忌的筋骨,她的手在顫抖,牙齒也在打顫了,她想去拾起田忌的筋骨來,又一時感覺自己下手無力。 “你說話很雙標啊。”邢寧子的聲音又傳來了。 “那沒有辦法,我也是按照上面的吩咐辦事兒啊。”神官也道。 邢寧子低低的笑聲傳到了董喬阿的耳朵里,在笑聲過后董喬阿接收到了邢寧子的信號:動手。 董喬阿抬眼看向了天空,鑲著金邊的烏云籠罩著這一片上空,她既看不到邢寧子也看不到天官,她也不再能聽到邢寧子的聲音了,可是她剛才分明聽到了邢寧子在自己腦子里說,動手。 “令方君,這里到底是重目山的地盤,你們是不是應該離開了,你們和重目山的鬧起矛盾來,小神也調解不了啊,不如小神送你們一程?”天官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明顯也要底下的董喬阿與文列凡聽到。 山神突然輕輕哀嚎了一聲,她像知道救田忌無望了,黑云之上甚至垂下了兩條大金鏈子,示意董喬阿和文列凡上去。 文列凡伸手拽了拽金繩,他看了看董喬阿,董喬阿沒再猶豫,她將手插進土里拽扯著田忌的筋骨往自己嘴邊送去,她扭曲著表情閉上了眼,她以為自己會嘗到一股黑土味,可是她手上抓著的東西在一靠近她的嘴唇便一下子不見了,只有下唇上似有一抹風擦過。 董喬阿茫然的睜開了眼睛,她再看向那一片被挖開的淺坑時,那里已經沒有了田忌的干皮和筋骨,而她的手上也什么都沒有,只是下一秒,她腳下的大地突然顫動了起來,而不遠處那座山上也開始有大石頭在向下滾落了!地震好像要來了! “喬阿!快上來!”云層之上響起了邢寧子的叫聲,董喬阿二話不說,她拽住了一條金繩,金繩快速往上面抽去,遠處低山崩塌的“轟隆”聲正向這里席卷而來! “我的親娘呀!怎么了這又是!” 董喬阿還沒完全離開這片林子時,她頭頂上那片黑云一下子散開了,而她握著的那條金繩也一下子消失了,若不是她身下有粉色的光罩拖著她,她早就掉下去了。 而這個時候她也看清楚了那個浮在半空中的神官的模樣,他如同年畫上畫的神將一樣,有些兇神惡煞,卻也圓滑世故。 邢寧子一把拉住了那神官笑的解氣:“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最近新收了一個徒弟,這新人嘛,她好奇心特別的重,人家別的搜查官收了新徒弟都是天天照看調教著,我不行啊,我這一天大部分時間在睡覺,我醒的時候不多,那我睡著的時候她干的那些事兒,還得等我醒了給她收拾爛攤子,你瞧瞧,我光顧著跟你說話呢,就忘了下邊還有一個她了!喬阿!我都說過多少回了,不要亂碰自己不懂的東西!好奇也不能!你看看,你把田忌扯壞了吧!小山神的山頭要崩了吧!趕緊跪下給神官請罪!” 董喬阿瞄了瞄邢寧子那言不由衷的樣子,像模著像樣地跪坐在了浮在半空中的陣法里,這個時候那個山頭徹底崩塌了,下面的濺上來的碎石還打到了她膝蓋之下的陣法上。 “你你你……你是故意的吧!”神官瞪圓了眼睛,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什么叫我故意的?我來的時候你早來了,我正和你說話呢下面出事兒了,我哪有時間故意?”邢寧子反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