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借著窗外的夜色,卓理的心理第一次掠上一絲迷茫:她的愛情在哪里?為她這樣的男人在哪里? 那天晚上,有一個男人在卓理家樓下張望,卓理卻在家里張望樓下的那個男人。 很久,很久。 十三回 又是一個忙碌的周一早晨,這個早晨,卓理依舊踩著整點的電梯上樓。很不幸的是,她在電梯里遇見伍丘實。 “社長早上好。”卓理尷尬地略整了衣冠,通過光亮的電梯墻壁,她看見一襲灰黑色的風衣,一條深灰色的圍巾——這男人總是把自己打扮得潮氣無比。 “早上好。”伍丘實淡應。 靜默,只有兩人的靜默。 卓理不說話是因為和他無話可說,不說話比說話好。 伍丘實不說話卻是在觀察,他昨天在卓意家見到的那個ET級別的女人和眼前這個女人真是同一個人么?不說話只是在沉思。 “叮”,電梯門打開,卓理模式化地道了聲,“再見,伍總。”便飛也似地離開了。 抵達電腦前,卓理又照例進行‘每日一冷’,輸入一行內容:【有一塊冰,走著走著就不見了,為什么?】 其實,這算是敷衍,因為她根本沒準備,也不想臨時上網查。但是,看到電腦前那張便簽紙上貼著‘每日一冷’四個字,她直覺是要完成這個每日必須完成的任務。‘每日一冷’估計比不上‘唐家一熱’實用,卓理認為,她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在‘唐家一熱’上。 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林培剛從中院回來,一進辦公間就軟趴趴地倒在辦公桌上說,“明遠的案子敗了。” 辦公室僅有的三個女人圍了上去,包括卓理。 “怎么回事?”——女同事甲。 “袁大律師敗訴了,就這么回事。”林培繼續有氣無力。 卓理一驚,出于新聞從業者的敏感,很想知道一向目中無人的冰山袁豈涼對這個打擊會是怎么一個反應,會不會變得很難接近,一句話都不說? “袁大律師也會敗訴?”——女同事乙。 “失敗一直是成功他媽,這句話你沒聽過么?”林培沒好氣地說,卓理不太理解,為什么袁豈涼敗訴林培難過成這副死樣子。 “培培,你看你,單戀人家這么久又一直沒行動,現在機會不是剛好么?去安慰安慰人家?”——女同事甲促狹地推了推林培癱在桌上的胳膊。 林培把臉枕在臂上,軟軟地說,“你以為我不想撲上去?那也得有本錢。你以為我難過是因為他失敗?” “那你為什么這樣頹廢?”這話是卓理問的,問的時候還順便模仿了一下林培那張囧囧的臉。 “哎……我是失戀了。我估摸著我以后單戀都戀不成了。” “為什么?”——三個女人同問。 “袁豈涼的女朋友靚到爆了。開庭之后,我就光瞅著觀眾看她去了……”林培說罷還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眾女散開,因為大家都知道沒戲了。 不過,這個消息倒是叫卓理放心了些:男人嘛,戰場失意,情場得意,還是不會影響很大的。 等到中午到了唐家的時候,卓理發現袁豈涼居然早到,還在和唐之善熱烈地討論什么,邵芝菀給她開的門。 “……所以,這塊部分很巧妙,案子里牽扯的內容太多,你打輸是很正確的選擇。”唐之善端著小茶壺,這下卓理看到,茶壺里有茶。 “但是,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律師。”袁豈涼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風衣,整個身體倚在沙發上,卓理覺得,這男人,就這簡單的沒有動作的動作,也有說不出來的魅力,和伍丘實傾心的打扮截然不同。 “一個稱職的律師首先必須是一個稱職的人。”唐之善說這話的時候面容嚴肅,像是在教學。 袁豈涼卻笑了,卓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看著他笑得懾人心魄。卓理這下才真正明白,笑容也是可以包含著許多不同內容的,一如袁豈涼,他這時笑得無奈卻瀟灑——這是卓理能讀到的,雖然她不知道袁豈涼此時此刻真正在想的是什么,但她可以看出來,盡管漾著這樣的笑,他的心情仍然不錯。 “姨父真不適合做一個律師。”袁豈涼卷著笑容說到。 “所以,我做一個老師。哈哈哈……”唐之善也笑了,然后轉臉,像是突然發現了卓理一樣,小眼睛張大,“喲,我可愛的外甥女兒回來了啊。” “舅舅。”卓理撇了撇嘴,不悅道。每次唐之善叫她外甥女兒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被說得像一個六歲小孩。 “來來來,你陪豈涼多聊聊,我去幫你舅媽做飯了。”唐之善眼里精光一現,拍了拍大腿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經過卓理身邊的時候朝卓理眨了眨眼,然后大步向廚房走去。 卓理沒太明白唐之善的意思,只好愣愣地轉回頭,袁豈涼又果如她所料地到書架拿了本書,十分舒適地翻開著。 “你每天到這里來看書不悶么?”卓理頗帶挑釁地問,這男人怎么能這樣忽視她的存在?那她要怎么做到他的采訪? “還好。” “我覺得很悶。”卓理實話實說,企圖勾起袁豈涼的聊天興趣。 “……” “你過去的二十九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么?”卓理問,這算是很職業的問題了,可以用到以后的報道里,內容就是:一代大律師,從小養成愛讀書的好習慣,喜歡遨游在書叢中,知識淵博,上知天文下曉地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