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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何忘川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心醉,眼底的柔情也似可以劃開世間萬物。他發現了,他發現了她的變化,讓他……不安的變化。 簡小從低語:“不知道,就覺得……沒什么可開心的,沒什么可提起興趣的,覺得自己以前過得挺奇怪的。” “挺奇怪的?” 簡小從慢慢的呼出一口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最近總在顛覆自己,總想找回以前的感覺,可是,越回憶越發現,我那么多年的生活經歷,就像一張白紙。” 何忘川在簡小從臉上發現了自嘲,那表情對他來說,對他所熟知的簡小從來說,是一種極其陌生的符號,他嘆了口氣,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從,你長大了。” 簡小從茫然的轉頭看向他:“長大?”她還不夠大么? 何忘川點點頭,用一種堅定的眼神看著她,又長手一伸,端正她的雙肩,認真的說:“我們只會在童年無憂無慮,那種無憂無慮是最純粹的無憂無慮,然后,我們開始成長,成長環境里,會有很多疼我們愛我們的人,這些人的庇護下,我們可以免去很多不快樂,所以,我們在這段時間也是無憂無慮的,很多家庭幸福的孩子都有這么一段時間,只是時長時短而已……伯父伯母很疼你,所以你這個階段經歷得比較長。再然后,父母老了,我們要自己面臨社會,面臨許許多多不同的人,面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我們就要自己去經歷一些傷悲,一些喜樂……我們就是這樣成長的。” “可是,我沒有傷悲喜樂,我就是……無感。”什么都淡淡的,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什么都無力。 “你不是無感,你是無來由的惆悵,俗稱‘無病呻吟’。”何忘川的口氣很嚴肅,“小從,我不知道這段我不在你身邊的時間你發生了什么,我覺得那些都不重要,對我來說,關于你的,很重要的只是現在和將來。我希望你會一直和我分享你的心事,你的變化。” “為什么?”簡小從問,眼神無知得像個嬰兒。 “什么?” “為什么會……無病呻吟?” “這個,正是我想知道的。”何忘川說。 為什么? 無病呻吟,這并不是一個好詞,聽起來像是犯賤,簡小從有些悲哀的想。她有什么資格無病呻吟呢?這個社會,這個城市,有太多真該悲哀的人,比如……沈自橫?他即使提起最該關愛他的父母時都是憤怒的,他一個人生活,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性格孤僻驕傲…… 回過神來時,正對上何忘川關切的眼神,簡小從有些心虛,扯出一縷微笑道:“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嘻嘻,我會盡快度過這段時期的,相信我。” 何忘川也朝她展顏:“嗯,好。” 何忘川轉身之后,簡小從的目光就立刻暗淡了下來。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三一場 下完課和雷莎莎走出教室的時候,有人在樓下喊住了簡小從。 白律。 他倚在他耀眼的跑車上,抱著雙臂和簡小從打招呼。雷莎莎怪笑著和簡小從道了個別就先走了,簡小從抱著書朝他的方向走去。 隔著一米的距離,簡小從抬頭問:“有事么?” 白律笑了笑,手伸進車窗里,摸索了一陣,拿出幾個藍色的EMS信封,道:“這是沈自橫讓我帶給你的,郵差留給他的,都是你的東西。” 簡小從頓了一頓,接過白律手里的東西,低頭看了一眼:“謝謝。” 她以為白律應該是會立即轉身上車離開的,卻沒想到他依舊保持著那個打量她的姿勢和表情。 簡小從不由問:“還有事?” “沈自橫不是GAY。”白律說,語氣平靜,細聽還帶著些奇怪的意味,打量簡小從的眼神一刻也沒放松。 簡小從手一緊,包裹也抱緊了一些,低頭捋了捋劉海,輕聲說:“噢,我知道。” 白律右唇角向上一撇,一副了然的冷笑:“他自己告訴你的?” 簡小從點頭,不太明白白律跟她討論這個問題有什么深意,直覺是不想再繼續和他說話,潛意識里又想從白律這里聽到一些關于沈自橫的消息,如此矛盾的心情,她自己很是討厭。 “簡、小、從……是吧?”白律自顧的點頭對自己的問題表示回答,再看簡小從的時候似是重新認識了她一樣,“你猜沈自橫為什么告訴你這個?” 簡小從很干脆的答:“我不知道。” “他把你當朋友。”簡小從話音剛落,白律就很快添了一句,臉色也由起初的不在意變為一臉嚴肅,他很清晰的看得到,如果沈自橫愛上的是眼前這個女人,那他以后要吃的苦要受的罪會很多很多。 可是,他卻只能幫他淪陷。 這話落到簡小從耳朵里,經過中樞神經的解碼,她的腦海里開始像動漫放映一樣閃過一幅一幅的圖畫:無視她的沈自橫、對她兇巴巴的沈自橫、在汽車上伸手替她擋住腦袋的沈自橫、在良村出人意料幫她的沈自橫、在晨光熹微里皺眉看向遠方的沈自橫、乖乖等她為他剝好鵪鶉蛋的沈自橫、替她擋住一些不良畫面的沈自橫…… 原來,他這樣多的影像已經全數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是慢慢對他改觀的,正如他也慢慢對她改觀一樣。如果說,沈自橫帶給了她什么,那里面必然有:成長、關愛、包容……而這些,是她身邊任何人都不曾給過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