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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橫斗地主的實力,簡小從是老早就見識過的。所以,這場小賭根本就沒有什么懸念。簡小從盤腿坐在一邊支著腦袋看這些人興奮的樣子,不由無聊起來。 這一無聊,空腹感便立馬朝她席卷過來,于是,她終于意識到:她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一想到這里,她便再也坐不下去了,捂著胃部起身,打算去覓食。 趁這些人玩得興起,簡小從悄悄離開,朝著小村亮著燈光的方向走去。遠離了篝火堆她才發現,夜還是很涼的,下意識的回頭去看篝火的方向——都是些年輕的聲音,熱鬧得叫人生出一股獨特的安寧。 郊區的空氣總是極好的,簡小從舒服得都要閉上眼睛了。不過,在這縷微涼清爽的空氣里,嗅覺靈敏的她還是發現了一絲不易察覺但格外好聞的味道,那是——食物的味道。循著這點微弱的氣味,她終于找到了香源地。 王二嬸子土豆粉。 外面插著一面良村很獨特的小紅旗,大大的王字迎風飄揚,簡小從看到這里便再也沒有遲疑,抬腿就跨進了小店內。 很干凈很溫馨的小店,擺著十幾張橙色桌面的小方桌,四把同色的小椅子圍起來就是一桌,老板娘很熱情的站在里面的柜臺里招呼,“姑娘是要吃粉?” “嗯。”簡小從點頭,覺得“姑娘”這稱呼很搞笑。 “要吃什么口味的?酸辣?麻辣?濃香?三鮮?”老板娘長得很面善,一口樸實的鄉音,聽著卻特別親切。 簡小從微笑道,“麻辣的。”N城女兒,到哪兒都愛吃麻辣。 “好嘞,這就給你現做。” 隨便挑了張桌子坐下,簡小從無意識的打量著小店,打量著小店外偶爾經過的行人和貓貓狗狗。 怔愣間,老板娘已經把土豆粉端了上來,“小心花椒哦。” “謝謝。” 花椒?對簡小從來說,花椒是家鄉的味道,所以有花椒的地方,就是家鄉。然后,下一秒她就笑嘻嘻的拿起筷子,拌勻了作料,一口一口吃起粉來。這里的土豆粉還贈送兩只小鵪鶉蛋,簡小從小心的剝好,丟進熱乎乎的粉里,又埋頭苦干去了。 再抬頭時,她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一口粉差點嗆住喉嚨。 “你,你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沈自橫就坐在簡小從對面,很好奇的看著她碗里的那碗粉,不答反問,“這個好吃么?” 簡小從嘴巴被辣得通紅,開個口都能結巴,只能點頭。 “老板,我也來一份。”沈自橫朝柜臺處招了招手,雙肘支在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簡小從。 簡小從不敢吃了,只是用手對著嘴巴扇風。一臉嗔怪的回看他,本來吃這種麻辣的東西是不能停口的,那樣只會更麻更辣,可眼前的沈自橫這么死死的盯著她,她怎么吃得下? “這位帥哥是要吃酸辣的,還是麻辣的,還是濃香的,還是三鮮的?”老板娘突然出現在了簡小從桌邊,她抬頭望了望,發現一臉和藹的老板娘此刻正用一種比較興奮的眼神盯著沈自橫。 簡小從霎時明白:帥哥在這里,待遇還是不同的。 “這個酸辣的呢,味道比麻辣的稍微淡一些,但是,如果喜歡吃酸的,選這個當然是最好不過,麻辣嘛,完全憑個人喜好,你看這位姑娘……” “我吃和她一樣的就好。”沈自橫打斷了老板娘。 “噢,那,你的要不要放香菜呢?”老板娘還舍不得走。 “不用。” “噢,要不要點些喝的?” “不用。” “那……” “不用了。”沈自橫語氣不善的再次打斷了老板娘,而且,這次的不善還帶著那么點生氣的意味,以至于老板娘不得不退了下去。 看這場面,簡小從又笑了,“你這個人真的很不隨和。” “你不吃了么?”沈自橫覺得,看她吃粉的樣子還挺有趣,讓他胃口大開,也想嘗嘗辣成那樣也要堅持不懈的食物。 “等你的一起吧,反正這碗有保溫功效,放久一些搞不好還更入味。”簡小從把筷子放好,扯了一些紙擦了擦嘴巴,又問,“你們打完牌了?” “沒有。” “那你怎么回來了?” “無趣。”沈自橫無波的答,謝晨峰那伙人的水平根本就和他差太遠,他又不太想和他們一起便先回來了。 簡小從忽然覺得無話可說,便支著下巴看店外的夜色,不知不覺又開口,“住在這樣一個地方,也是不錯的。”這里沒有車水馬龍,這里沒有噪音粉塵,這里沒有燈火璀璨,這里,只有安寧平和。她想,等她老了,也許可以和何忘川來這里養老。 早上,她可以牽著何忘川的手,走在這里的青石板小巷里,找一間小店吃早點,或者吃自己煮的面;中午他們可以在附近的菜場買些村民自己種的蔬菜,自己鼓搗午飯;晚上他們可以牽著手在這里散步,在深巷中尋找好吃的東西,一起聞這里的空氣,一起賞這里的夜色。 想著想著,她的臉上就不自覺的露出一種滿足的笑容。這些長長的時間讓她不自覺的萌生出一個概念:有了何忘川,何處均可為家。 沈自橫轉身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除了一堵前面房子的后墻和一條無人行走的青石板路,別無其他。如果要用他繪畫的眼光來分析,這店外的景,光影效果很受限,并不足以美到讓人露出那樣幸福滿足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