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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張臉,阮笙真的會這么懷疑了。 阿諾德謹守上司的命令,從不多話,僅僅是在看到她的時候臉紅了一瞬間,便一直低頭再不肯直視她。 阮笙問一句,他答一句,極為簡短,從不多說。 她最后問:“快到八點了,你的弟弟怎么還沒來?” 阿諾德一愣:“他今天有點事,不來了。” “……” 阮笙搖了搖透明的杯子,把剩下一點翠色的果酒喝空,放在侍從的空托盤上,與阿諾德道了別。 她轉身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人群里出挑的金發(fā)青年,他立在原地,雪藍色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她,一眨不眨。 阮笙假裝沒看見他,朝著露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每遇到一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都會停下來跟她打招呼。 她疲于應付浮于表面的社交,只好假裝身體不適,加快了步伐。 露臺上已經有了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 阮笙揪住裙擺,停下腳步。 她在猶豫要不要回頭。 黑發(fā)青年卻聽到了聲音,轉過身來。露臺的風吹起他黑色的短發(fā),這是很難得的場景,他的身后一片漆黑,無星無月。 如同一片深淵。 阮笙遲疑了片刻,還是朝著他走去。 第77章 天生的反派 “你覺得他怎么樣?” 德萊特先開的頭。 “誰?” “阿諾德。” “我認為怎么樣, 重要嗎?” “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她的唇角沾著果酒的甜香,臉頰微微發(fā)紅。他在露臺看到她跟他的副官的聊天場景,一個謹小慎微, 一個心不在焉。 “你嫁過去之后,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 周一到周四住在伯爵府, 周五到周日回家住。當然, 如果你不想搬過去,一直維持著現在的狀態(tài),也沒有問題。只要跟我說一聲就可以了。”德萊特說。 阮笙有些不屑地輕笑一聲:“那我要是不想回來呢?” “……” “我不想回家住, 就一直待在阿爾伯特家。反正阿諾德是你為我‘精挑細選’的丈夫,不是嗎?” 德萊特眼神一沉, 很快卻又恢復了原態(tài)。 他說:“海洛茵,別開這種玩笑了。”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阮笙下眼瞼發(fā)紅,她看著青年,“德萊特,是不是只要我嫁了人,不管是誰都可以?沒有情感, 不會同床共枕, 不會親密地親吻……你只是借一個名號,把我強行留在沃米卡,留在公爵府,對嗎?” 阮笙說到最后,氣極反笑。 “德萊特,我說……第二條路其實是你的主意吧?” 青年臉色一凝。 “父親原本只是想讓我去邊境和國外的修道院清修,是你提出了第二個方案,或許你還答應了他什么其他的條件……” 阮笙感覺酒精讓她的大腦似乎變得有些哀傷起來。 “你跟我說, 是父親讓我做二選一,其實,你們早就商定好了。我只有一條被描好了軌跡的道路,對嗎?” “……” 沉默。 德萊特不會說謊,也很少說謊。 他沉默著,沒有辯駁的話。基本上等于是事實。 阮笙感覺太陽xue突突地疼了起來。她耳鳴,腦袋嗡嗡作響,剛準備離開,迎頭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修長有力的手臂順勢攬住了她。 羅蘭笑吟吟地扶穩(wěn)了她,轉頭看向陰著臉的德萊特。 “少公爵,好久不見。上一次見面,還是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胸口開了一個血窟窿,差點兒就死了的時候呢。多虧了公女哭著央求我,我才勉為其難救下你,讓你有了能夠站在這里的機會。” “……” 羅蘭的話很囂張,神情卻高高在上,眉眼疏冷,與他說話的內容大相徑庭。 假如給他靜音,只看他那副表情,絕對沒有人能猜得到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德萊特很想發(fā)火,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說:“神使大人蒞臨家妹升學宴會,德蒙特深感光榮。” “我倒不這么認為。”羅蘭絲毫不給面子,“聽說閣下原本似乎并沒有準備我的請柬,只是因為公爵——” 他話音未落,阮笙撞開他的手臂,不耐煩地離開了兩個人的戰(zhàn)場。 羅蘭和德萊特不約而同看著她的背影,直到羅蘭緩緩回頭,發(fā)現德萊特依舊在出神地注視著少女。 他譏諷地笑:“真是一條可憐蟲啊。” 德萊特慢慢拉扯回視線,他似乎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與羅蘭對話的興致和精力。 他扶著佩劍,向前走去,在路過高馬尾的白袍金發(fā)青年時,身體一僵。 好像被定格了半秒鐘,羅蘭在他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輕快地離開。 只剩德萊特站在原地。 他按著佩劍,垂著長睫,聽不到來自身邊所有賓客的奉承和客套,不接酒也不說話,在來往的人群中,像一座被抹去色彩的蒼白雕塑。 * 雖然不用走很多路,但是站久了,阮笙感覺腳還是蠻疼的。 腳踝那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拿了兩杯果酒,悄悄兌了一些高度數的紅酒和葡萄酒,站在桌子邊,從自己僅剩的一點理智里分出些來應付無意義的社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