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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這么決定了嗎?”墮神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支配她,和被她支配,帕斯塔萊選擇了后者。 這與墮神的想法背道而馳。 “是的。”帕斯塔萊在腦海中回答。 少女扶著他,一步一步,緩慢卻又堅定地朝著走廊出口走去,門半掩著,露出清淺的月光。 “……哼,真是白瞎了你的血脈。魔神在你這種人手里,根本就沒辦法物盡其用吧!” “我不在乎什么魔神,也不在乎什么魔王血脈,”帕斯塔萊說,“我根本就沒有那種變強的欲望。那種東西,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愚蠢!”墮神終于還是忍不住怒罵,實際上,只要祂不提及阮笙,帕斯塔萊很少會生氣,“魔王血脈只有上一任魔王死去才能脫離魔族的身體,尋找下一任宿主。你被血脈選中,那可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這種機緣都不好好珍惜,你難道真的想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下嗎!?” “被她踩也不是不可以。” “……” 墮神似乎在降血壓,好一會兒才再次心平氣和地開口,“可是血脈已經選中了你,你不死,血脈就無法降到下一任魔族身上。魔族失去了領袖,你知道那會變得多么混亂嗎?” “跟我有什么關系。”帕斯塔萊似乎在用鼻尖小心地蹭著少女的肩膀,輕輕嗅著她發間令人安心的香氣,“我的家人全都是魔物殺死的,你難道還指望我去當魔物的首領?” “你如果繼任了魔王,想要報仇不是更加容易的事情了嗎?” “我不想報仇。” 帕斯塔萊漠然地打斷了墮神的話,“別替我擅自做決定。我從沒說過,我想要報仇。我只是覺得惡心和害怕,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種血腥的場面了而已。報仇這種事,還是留給帝國的軍隊去做吧,我沒有那種決意和野心。” “……” 沒救了。 墮神絕望地想,沒救了。 魔王血脈不同于人間界的世襲制,血脈會在上一任魔王死去后隨機降臨在任何一位魔族身上。這是魔域人人皆知的事情。 有優點,也有弊端。 優點就是,隨機挑選的模式不容易讓魔域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弊端是,這個隨機,有的時候真的太過于隨機了。 比如垂垂老矣的魔域老人。 比如才在魔域出生的不會說話的嬰兒。 比如半人半魔的帕斯塔萊。 遇到前兩種情況,魔域的人都達成了共識。殺死被血脈選中的人,讓血脈再次隨機降臨到下一位幸運兒身上,如果依舊是嬰兒和老人,就接著處死。 直到血脈選中了魔域的青壯年為止。 第三種情況,這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帕斯塔萊是人和魔的混血兒,血統骯臟,地位低下,人格卑劣。墮神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為什么血脈會選中他。 幸虧他不在魔域。 魔域無王的真空期只有三年。 這三年級,由上一任魔王的子嗣代為管理魔域事務,同時,民間和王室派出人手去尋找血脈選中的幸運兒。 三年之期一到,不管找沒找到血脈選中者,魔王的子嗣都要下臺。 之后會發生什么,墮神不知道。 因為魔域沒有經歷過。所有的繼承人,無一例外都是在三年里被找到了。 早知道,當初是不是應該直接殺死帕斯塔萊? 因為看著他怯懦、膽小便誤以為他好掌控,心生歹意,想要借助他的力量重回神位,一時失察,讓他覺醒了一只守護魔神,到頭來還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腳。 到底能不能,讓他改變執念呢? …… “累死了,”阮笙扶著他在花壇邊坐下來,喘著氣,按了按手腕和肩膀,“我記得你上一次還沒這么重來著。” 帕斯塔萊雙手撐著花壇的沿邊:“我長高了不少呢。已經跟你平齊了!” 這才多久,怎么會長得這么快,這是怪物吧!! 阮笙在心底咂舌。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會落到這種境遇嗎?”帕斯塔萊小聲、試探地開口。 “我不關心。” 阮笙漫不經心地隨口回答,一邊從口袋里摸出根橡皮筋把頭發扎了起來。 “我只要確保你還活著,那就可以了。”纖細的手指繞著皮筋,在玫瑰色的長發間穿梭著,“我不過問你的事情,也請你別過問我這樣做的理由。” “我、我不會問的!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讓我別問,我就一句都不會多嘴!” 少年連忙解釋。 “嗯,這樣就可以了。” 阮笙轉頭看向耷拉著腦袋的少年,他的眼睛下垂著,很像狗狗眼,眼睫毛濕漉漉的,大概是被繩子勒緊的時候流出的生理淚水,紅紅的眼睛會讓人產生他在哭這種錯覺。 而《帝國少女》中,帕斯塔萊的立繪狂氣、陰鷙,偏執病態,且渾身散發著極端侵略的荷爾蒙。公式書里也說過,他這么表現是為了掩飾骨子里真正的懦弱和多疑。 阮笙倒是覺得,說不定這本質上是魔王血脈和帕斯塔萊真正人格的一場博弈。 接受魔王血脈,這或許并不是帕斯塔萊的本愿。否則游戲后期劇情中,帕斯塔萊人設的撕裂感絕不會這么強烈。 --